温小宛醒来时恍惚了许久。

她极少会在归月坊留宿，大多时候，不管忙到多晚，她都会回两条街外的那间宅子，不算大的地方，住了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翠果，何翠花，莺莺，还有，玄乙。

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醒了？”

浑身一僵，她没转身，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躺着，并有些自欺欺人的又闭上了眼睛。

沈恒安低低笑了两声，一只手搭上她的肩。

“又赖床？那，我陪你再睡一会儿······”

在他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之前，温小宛迅速的睁眼抓着被子撑起上半身，扭头瞪着他。

习惯性的动作已经形成了身体记忆，即便隔了三年，也没能叫她忘了。

她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不是刻意伪装的献媚讨好，也不是从不相识的陌生，下意识的反应，没经过反复的思量，带着些怒气的埋怨，鼓着腮帮子用一双大眼睛瞪他。

沈恒安有片刻的失神，呆滞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都凝住了。

温小宛反应过来，手指攥紧了被子，别过头去，缓了缓情绪，方才有些冷的说了句：“侯爷还不走吗？”

“我若不打招呼便走了，”他温和的笑着看她，握住她的手，“你还不得叫人上门找我讨债？”

“侯爷多虑了。”

她抽回手来，坐起身子，依旧抓着被子遮在身前，绸缎般的长发倾泻而下，隐隐可见锁骨处的红痕。

沈恒安的眼神落在她肩颈处，眸色暗了暗。

“定远侯府，归月坊可得罪不起。”

她的声音依旧冷着，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不带半分感情，也不再伪装讨好。

他没接话，伸手连人带被子一同搂进了怀里，她愣了下，开始还在挣扎，却又敌不过他的力气，加上昨夜被他那一番毫无怜惜的折磨，浑身哪里都疼，最后干脆放弃了，任由他搂着她，温热的手掌贴在她露出被子的肩膀上，熟悉的触感，一下子好似浸透到了她心里。

“小宛······”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上，轻声同她说：“昨夜······是我太冲动了，不生我的气，好不好？”

闻言，她张了张嘴，本欲讥讽两句，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感觉自己属实是个废物，分明没有同他面对面之前，一切都在她手里掌握着，就连与他相遇这一天，也是她费尽心思去筹划了，就连每一句话她都琢磨了许久，神态，语气，眼神······

然而，事与愿违，昨夜她都说了些什么呀！

这两年什么样的鬼没见过，什么样怪没打过，最后还不是片叶不沾身，拍拍屁股谁也别想从她身上捞半点好处，怎么偏偏到了他面前，自己那些手段全都化成烟溜了呢！

她现在心里有些气，不，不是有些，是有很多！

“嗯？”

下巴被托起，他低下头来与他对视，含笑的眼睛温柔深邃，只是有些微泛红。

“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低的，声调温软，一如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