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温小宛没否认,“你有意见?”
“嗯,有一点儿,”沈恒安十分坦诚,“因为你的话他便听,你的安排他便接受,我的话,他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听。”
听到这,温小宛好似想到什么,她托着下巴审视着沈恒安。
“沈恒安,你早知道,对吗?”
“知道什么?”沈恒安明知故问,甚至移开眼神,逃避的意思明显。
温小宛继续盯着他,但见他不愿意面对的样子,还是耸耸肩,无所谓的说了句:“你不想说就算了。”
沈恒安却拉住她的手,看着她,低低唤了一声:“小宛······”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温小宛说的是什么,但这件事在他心里太过难堪。
自己的亲生儿子对继母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有悖伦理,同时也叫他这个做父亲的难以自处。
他一直逃避这个问题,但他也明白,他不可能让沈从英一辈子都不见温小宛。
“沈恒安,”温小宛认真的看着他,“从英十三岁了,这十三年,他从不曾得到你身为父亲该给他的一切。”
“你亏欠了他十三年,亏欠了他母亲一生,你从没想过,你最该弥补的人是谁吗?”
“我呢,没那么宽广的胸怀,他毕竟是你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能接受他作为家人已经是极限了。”
“至于,我为他做的那些事,一是因为我有良心,我尊老爱幼,品德高尚,但,最要紧的是,他是你的儿子,而我是你的妻子。”
这话算是让沈恒安那一颗忐忑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这些年,他属实过的糊涂。
不管是对温小宛,还是对从英、容儿,身为丈夫,父亲,他做的都不够好,小宛说的对,他该明白自己需要弥补的是谁。
“小宛,我知道了,”他握着她的手,温和的笑,“先吃饭?”
温小宛点了下头,沈恒安拿开了盖在饭菜上面保温的盖子,温小宛怔了下,眼神倏忽变得复杂,不知喜怒。
摆在她眼前的,与上次一模一样的一碗鸡汤面。
只是耽误了这么半晌,面条微微有些坨了。
温小宛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小宛,”沈恒安有些犹豫,更怕就此惹恼她,却还是说了,“我问过了翠果,也······见过了褚云台。”
翠果将那一日所有的事情同他讲了一遍,包括后来何翠花再也不敢做一次的鸡汤面。
沈恒安可以想象得到,那一夜温小宛心里是多么的绝望。
她在生死边缘挣扎徘徊的时候,一直念着他的名字,可那时,他在千里之外的西境。
褚云台说,那件事,让温小宛心里打了个死结,没人解得开。
两年多来,她表面伪装的风平浪静,实则心里从未将那件事放下。
褚云台说,她郁结于心,难以自舒,痛苦挣扎之时,她曾几度自残,逃避现实。
这是心病,就算他医术再高,用尽了药,也不过辅助治疗,不能帮她完全解开心里的结。
“小宛,我知道,孩子的事情,你不止怪我,也怪自己。”
“小宛,你从来都不曾做错过什么,一切都是我的错,以后,你可以恨我,报复我,折磨我,但是,不要再怪自己,好不好?”
不怪自己?
她如何做得到不怪自己呢?
两年多了,她无数次的想过,那一日,她如果不出门会怎样?会失去翠果,同样会叫她痛不欲生。
她也曾想,若是那时她能想到别的办法救翠果······可她想不出,那时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又或者,她想,若是那一日她没有和翠果说那一句,想吃茉莉花酥了,那么翠果就不会出门。
你看,最终还是她自己的错。
后来的后来,某一日她想,若是当初她没有一气之下就离开沈家,那么她的孩子也不会连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