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沈从英回到空荡荡的房里,就连阮鹤鸣安静的身影也不在,只剩下那可笑的两张床。
阮鹤鸣不在的第七日,沈从英与同僚赴宴时饮了些酒,回家时,他站在房里怔忡良久。
后来,也不知是不是酒后神智不清,他睡在了阮鹤鸣的床上。
更糟糕的是,次日,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阮鹤鸣站在床前看着他。
沈从英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睡错了床,他面色尴尬的起了身,下了床。
走过阮鹤鸣身边的时候,她竟然一句话没说,沉默着走到床边去收拾被褥。
沈从英折返回来:“我收拾吧······”
即便如今,他的床也是阮鹤鸣每日在收拾整理。
“不用了。”
淡淡的语气,她连头都没抬起来看他一眼。
沈从英收回手来,后退了一步,默了默,又问:“樊老······祖父身体如何?”
“没什么大碍了,上了年纪,难免时时生些小病。”
“嗯,”沈从英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得了空,我和你一起回去探望。”
阮鹤鸣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看他。
蓦然对上有些复杂的眼神,沈从英瞬时生出些许的心虚来。
大概是宿醉的原因,他此刻头脑还不太清明······
不等他给自己找好理由,阮鹤鸣收回了视线,继续整理床褥,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母亲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你去看看吧。”
这个称呼叫沈从英懵了一下,然后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说,小宛吗?”
阮鹤鸣嗯了一声,整理好了床褥,转身去洗了手。
沈从英站在原地没动。
“我和阿姐从不这样称呼她,往后你也······”
“你不称呼她母亲,是因为她是你放在心里的人,是你仰慕、心仪的人,但对于我这个,名分上的你的妻子,她就是母亲。”
阮鹤鸣看着他,面无表情,声音里透着几分冷意。
从前明艳、不羁的双眸,此刻蒙了一层厚厚的阴翳。
沈从英心里一紧,再次沉默下去。
而阮鹤鸣说完便转身走了。
这一天,沈从英都有些心不在焉。
忽而想起曾经与温小宛相处的一些过往,忽而又想起曾经在太学,在秘阁,最终都是以早晨阮鹤鸣对他说的那一番话而结束。
整日浑浑噩噩。
沈从英再次将这般失态的他,归罪于昨夜的酒醉,并且自欺欺人的在心里斥责自己往后再不如此饮酒无度。
回家之前,沈从英特意去了一趟糕点铺子,买了些经常买给沈小暖的点心。
相识多年,他此刻才发现,自己连阮鹤鸣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记得,从前温小宛说过,女孩子都喜欢吃甜的。
小暖也爱吃甜的。
那,阮鹤鸣应该也喜欢。
沈从英提着东西,有些忐忑的回了家。
然而,推开门,屋子里空荡荡的。
是真真切切的空荡。
两张床恢复了一张床,阮鹤鸣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好似她从来也没来过。
没有嫁给他,没有在这屋子里住了三个多月。
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叫来了院子里的仆人:“夫人去哪儿了?”
“回侯爷,夫人搬去了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