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觉得我在强人所难,六郎你这样说我更无地自容了。”陆稼轩红了脸,慌乱地摇手。
霍明端笑笑,神色泰然。“我妹妹昨晚才说要做于国于家有用的人,今天就有这样的机会,也算是使得其所了。想来家里都是愿意的,只是这毕竟不是我钻研出来的,我不好拿她们的辛苦当我自己的功劳,请陆兄见谅。”
陆稼轩见他坚决,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反倒想起来萦绕于心很久的疑惑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问:“贾二在和你第一次合作后曾经调查过你,你知道么?”
霍明端点头。“知道,做生意最好知根知底,我也调打听过你们家铺子的底细。”
听他说得坦然,陆稼轩也收起了赧色,继续问道:“他那时候跟我说你很清白,无需担心有人操纵。后来得知是你,我细问过贾二,你家除了你都是女眷,究竟是哪位亲眷,有如此巧思?”
霍明端皱眉沉吟了一会儿,抬起眼睛直视着他。“原不想说的,既然你知道我家中情势,我也不必瞒着你,是我姨娘。”怕他误会,忙解释说,“我姨娘循规蹈矩惯了,不是为了我和妹妹,她宁愿穷死也不会暴露半分的。”
陆稼轩不解。“有此等大才为何要隐藏?”
霍明端苦笑。
陆稼轩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众必毁之。想必你姨娘吃够了这方面的苦头罢?”
霍明端继续苦笑,摇摇头答:“姨娘记忆有损,很多事都记不得的。”
陆稼轩叹气,想了想,安慰他道:“若回忆太痛苦,忘记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姨娘也这般说,她说自己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陆稼轩竟然很赞同这个说法,还说他爹教育他的也是享受当下,过好当下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霍明端听他并没有对姨娘任何的微词,心里也放松下来,和他聊天也更自然率性了。
在书房里两人各看各的书,在工作间,霍明端也试着听他讲算经、墨家学说,又看他付诸实践,倒是产生了点兴趣,品出了些乐趣来。
他在这边过得快活,苏钰在家里却有些烦闷。
主要是天太热,家里的豆子结不出豆荚来。虽然她们日日浇水,可毒辣的日头还是把园里的菜晒伤了好多。家里没菜种可种,也不知道能种什么菜好挨过这个酷夏。
晌午山茶从院外进来,手里拿着几条指头粗的黄瓜,唉声叹气地。“姨娘,黄瓜救不回来了,这几根小黄瓜蛋子可怎么吃啊?”
苏钰也愁。园子里的菜再这么少下去,她怕熬过不夏天了。
“洗干净放点盐巴腌起来罢。”
山茶去洗黄瓜了,修竹过来帮着打水,把桶扔进井里,提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念了声:“井水都浅了,这井不会干涸吧?”
霍明阳听见了,放下手里的曲谱,趴井沿边凑近了往里看,水位果然往下移了一尺多高,顿时吃了一惊,慌慌张张叫苏钰过来看。苏钰摆摆手,又叹了口气。“我早知道了。”
这口井可是她们一家的命根子,若井枯了,她们这么多人可怎么活得下去?苏钰千算万算,买粮食存食材,就是没想过有一天井水会枯竭。
一家子愁云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