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的眼角垂了下来，常年的劳累使她的面颊深凹，年轻时漂亮的丹凤眼因为岁月的见长失去了弹性，松弛成了无力的双眼皮。

她忐忑不安地盯着桑天恩，双手无措的绞着，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濡湿了大半紧贴在脑门，整个人显得既狼狈又不安。

桑天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凝视自己的母亲，这个一直以来活的如同空气一样的女人似乎又苍老了一些，正用一双迷茫而难过的眼神看着自己。

桑天恩的心中涌现出愧疚，说自己破产不过是想绝了弟弟的退路。

现如今桑沐阳为了那个女人不惜去会所打工甚至偷她的钱，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告诉弟弟，你可以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但是别指望家里人拿一分钱出来，因为家里的钱都给她‘败光’了。

这个办法虽然有点缺德，也不容易骗过那朵花，但弟弟相信这件事就够了，以后就算那朵花再去诱导他，他也不会再想着到家里拿钱，最好两人因为钱的事情闹掰了才好。

“天恩啊，我听你爸说，你炒股把存款全赌输了是吗？”桑柔踌躇了半天，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是，另外还欠人家一百万。”桑天恩很痛快地承认了，演戏就要演到底，桑柔和左丹青都是嘴巴藏着不住事的人，决不能在这个关键点搞砸了。

桑柔闻言两眼一黑，高大的身躯晃了两下，几乎站立不住，眼泪在刹那间就喷涌了出来。

“真的一毛钱没剩下？”她努力地睁大眼眶，试图压抑住不断滚落的泪珠，嘴唇也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桑天恩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就像电影里被放慢的动作一样，桑柔眨动了一下眼眸，接着嘴巴一扁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间，跟只鸵鸟似的呜咽起来。

“……”桑天恩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本以为桑柔会说她几句，却怎么也没想到她妈会是这副模样。

真是相当地出乎预料。

桑天恩最看不得老实人受委屈的样子，更何况这人还是她妈。

于是立马蹲下身，安慰道：“呃，这个，其实三百万也不是很多，我现在一年也有几十万工资，我再做点兼职，很快就能挣回来的。”

桑柔没有理会她，还是压抑地哭泣着，像是要把这些年来积攒的泪水全部倾泻出来。

还真是让人头大，桑天恩手足无措地摸了摸额头，纠结着脸说道：“你放心，这钱我肯定能挣回来，不会让你和爸没钱养老的。”

桑柔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抬起一张老泪纵横的脸，呐呐道：“你爸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孩子你真的不能再去炒股了，那不是咱们这种家庭的人可以玩的东西。”

“知道，知道。”桑天恩连连点头，“放心，我都一贫如洗了，不炒了。”

桑柔抬起手臂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道：“你那个要结婚的同学的钱怎么办？人家着急要吗？实在不行我把铺子卖了，地方虽小，好歹也能值一些钱。”

一听她妈要卖早餐店，桑天恩的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