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之际,香菱瞟了一眼被拘的小媳妇,小媳妇看见香菱后,本能的把头一低,随即又突然抬头,眼睛里透出一种狂热来。
香菱不由得皱起眉头,从气息上她认得这个小媳妇,就是高粱地里与张仁暗通款曲的那个小媳妇。
见小媳妇不害臊的盯着香菱看,拘着她的四十来岁的妇人上去就是一耳光,小媳妇的嘴角立即渗出了血线。
妇人破口骂道:“小妖精,偷男人还不知道认错?我要是你直接抹脖子了!你也就遇见我们老褚家这样心善的人家,只给你休书,没给你沉塘!见了里正,以后恩怨两清,不许再纠缠我家刚子了。”
小媳妇打鸡血似的又刨又蹬,挣脱了拘着她的妇人,冲到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年轻汉子前,“扑通”一声跪倒,声泪俱下道:“阿刚,你别休了我,我没与别人私通,我钗子落在高梁地,是因为我碰到张仁对褚香菱动手动脚,肯定是我救她时掉的......褚香菱就在这儿,不信我与她对质......”
香菱听得目瞪口呆。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小媳妇虽然也是受害者,但心眼儿实在不正,明明是自己救了她,结果她不仅不供出加害她的人,为了自保,还抹黑她这个恩人。
估计是寻思褚香菱是个傻子,也确实去了高粱地,屎盆尿盆怎么扣怎么接着吧!
褚刚脸色松动,膝盖一软,跪在了妇人身前:“娘,褚家的傻子能与咱这么巧遇上,这应该是天意,败了名声的也许真是傻子,不能冤枉小草给她顶包......”
香菱眼白都翻出天际了,感觉这个褚刚真是个蠢货,头上都被张仁种成青青草原了,他还在坚信她媳妇没背叛他呢。
香菱也不着急去何家了,就站在路旁,看着眼前这一出盛世闹剧。
妇人不耐烦道:“老娘肚子里怎么可能爬出来你这么个蠢货?你嫂子都看见小妖精被一个男人拉进高粱地了,钗子也是在那儿捡着的,你还不信她偷人?!褚香菱就是个傻子,被她奶诬赖被张仁搞大了肚子她都没否认,张小草就想用傻子摘清她自己!”
一番话就可看出来,褚刚他娘比她儿子聪明多了。
褚刚不理会他娘,拉着媳妇站起来,走到香菱面前。
没等褚刚问话,小草抢先问道:“褚香菱,你在高粱地里是不是看见张仁了?他是不是打你了?你是不是拿刀砍他来着?”
这个三连问,根本就是诱导性提问,就相当于问三岁小孩儿“你喜欢你爸还是你妈”,小孩儿本能的会答后面那个。
十有八九,香菱的回答一定是“是”。
只这一个字,就扣实了香菱被张仁欺负,小媳妇“见义勇为”的光辉事迹。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若是小草把心机的十分之一用在对付张仁身上,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个境地。
香菱的内心进行着天人交战,如果不帮小草,她肯定被休回娘家,再赶上有不好的娘家人,算是毁了一生了;
如果帮助香草,自己身上就会被扣上“被张仁欺负了”的标签,自己本来就是“傻子”,加上一条也无所谓,可江氏和褚夏一定会崩溃。
香菱心中暗叹自己“不是圣母”,手指指向小草的小腹,痴痴笑道:“蝴蝶飞飞,蝴蝶追追......”
褚刚顿时呆若木鸡,面如死灰。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媳妇的小腹上有一只像蝴蝶的胎记,小傻子看过胎记,说明那日在高粱地衣裳不整的是小草。
知子莫若母,妇人看儿子的表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和两个妇人重新拘了香草,向里正家方向走去。
香草回头狠狠的盯着香菱,目光露着嗜血的光芒,要吃人一般。
香菱完全没放在心上,挎着篮子继续向何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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