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又生气又委屈,之后两节课讲了什么她也没听进去多少。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偏偏又遇上了暴雨。
白桃没有带伞的习惯,打电话想要叫白衡过来接她,在拨号时候后知后觉想起了他今天下午似乎有个视频会议。
想找王淇,对方估计是打游戏打得忘我,加上网咖人多口杂,打了几通电话过去都没回应。
她盯着自己通讯录上屈指可数的几个联系人。
也不知是依赖期真的敏感脆弱,还是因为这暴雨,学校只有她一人,略显孤独。
白桃难免有些emo。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话是这么说,可真正等起来又莫名觉得时间漫长。
一直站着累,教室门也关了。
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抱着膝盖蹲在角落,头歪着靠在墙上双眼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大雨滂沱。
雨下得很大,也急。
天地之间被一幕巨大的珠帘连接,放眼望去看不清周遭。
只看见隐约青翠,只听见树叶被打的啪啪作响,风吹雨落,时不时有些雨溅在了她的身上,冰冰凉凉的。
她看着看着,没忍住伸出手去接,那双漂亮的眸子像是初看世界的孩童般澄澈。
清丽的面容没有以往的戾气,似要融入这万物似的平静。
这便是沈斯年从教室里走出来看到的一幕。
不像她。
准确来说不像之前的那个人。
这不是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从感知到她的信息素进入身体开始。
人的一切都可以伪装,语言,举止,连模样也可以。
可信息素不会。
对于白桃的信息素他并不算陌生,她曾无数次用信息素压制过他。
同样的白桃味道,前后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清甜,柔和,注入时如春天般温柔和缓,释放瞬间又似夏日热烈。
矛盾却和谐。
分化期真的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信息素和性格吗?
他眼眸闪了闪,静默注视着蜷缩在角落发呆的少女。
本来他以为今天可能没办法见到白桃,今晚又得像昨天那样生生挨到天明。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没走。
沈斯年心下松了口气,带着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愉悦,放轻动作径直走了过去。
一缕紫罗兰的香气混着周围泥土和雨水的气息猝不及飘来,白桃眼睫微动,以为自己是太想得到安抚产生了错觉。
随即一片阴影从头上覆来,那香气更加清晰。
“……沈斯年?”
白桃愕然看了过去,确认眼前人不是自己的幻觉后连忙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那个你有什么事吗?还是你和我一样也没带伞吗?”
“带了。”
“哦哦,那就好,有伞就不会淋着了。”
她顺着回了这么一句,说完才觉着自己这话跟废话没什么两样。
顿了顿,悻悻闭上了嘴。
意外的是沈斯年并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他的眉眼平和,看向她的时候甚至可以算得上和颜悦色。
这让白桃更慎得慌了。
正在她想着是不是自己出现在这里挡了路,碍他眼,思索着要不换个地方蹲的时候。
少年先一步将手中那把伞撑开。
伞面是纯黑色的,和这阴沉的天色极为相配。
阴影之下沈斯年的面容依旧如玉,他垂眸轻飘飘看了过来。
“你愣着干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了些,将伞倾斜,把白桃也一并遮挡在了伞下。
“?!你,你,我……”
“你要和我打一把伞?!”
这比刚才对方和颜悦色对待自己,要来得更加可怕。
白桃瞳孔一缩,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沈斯年主动过来已经需要做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了,如今看到白桃像是碰上什么灵异事件一样的反应,气得险些笑出了声。
“怎么?我很可怕吗?还是说你就想这么傻乎乎等雨停?”
“……不是。”
白桃还是没怎么回过神来,她瞧着眼前人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心下更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了。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那么讨厌我,你主动来和我说话就很意外了,你竟然愿意和我打同一把伞。”
“你该不会是和谢峥串通好了,想把我骗到什么地方,打算狠狠教训我一顿吧?”
不怪她会这么想。
一来他们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二来今天下午他和谢峥两人刚碰面,还专门去楼梯口.交谈了一阵,她不想想歪都难。
“我没你那样的恶趣味。”
前一秒还好好的少年,此时脸色骤然冷了下去。
“还有,别给我乱扣什么帽子,我和谢峥那家伙不熟。”
白桃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对方这么生气,不过从语气神情来看,他和谢峥还是处于互看不顺眼的阶段。
这让她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那就好,只要这两人不是合伙搞她就成,还能苟。
“那你怎么……”
“omega的依赖期。”
她话刚问到一半,沈斯年沉声开口打断了她。
“你现在处于依赖期,我就算再讨厌你也没有没品到扔下一个依赖期的omega不管,任她自生自灭的道理。”
白桃一愣,显然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担心自己挨不过依赖期特意等着自己的。
可能是前脚刚可怜兮兮没人接,后脚就有人来送温暖了。
她感动得红了眼眶,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你哭什么!”
沈斯年觉着这么三两句她可能不会轻易相信,思索着再多说些,怎么严重怎么说。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余光瞥见了她泪眼汪汪的样子。
“呜呜沈斯年,你,你真好。我之前那么对你,欺负你,你还这么关心我,以德报怨,活该你之后发大财走花路呜呜呜……”
“……借你吉言。”
他薄唇抿着,心虚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竟然这么好骗。
他们都是已经标记过的关系了,对方一点儿也没觉着不对劲,还对自己会分化成omega深信不疑,甚至以为暴躁期就是依赖期。
一时之间沈斯年不知道该吐槽白桃蠢,还是她心思单纯,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谢峥的话。
要是白桃还和以往一样恶劣惹人生厌,他骗了也就骗了,根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现在,沈斯年莫名有一种负罪感。
他看着身旁人胡乱用手背擦拭眼泪,哭的一抽一抽,鼻尖通红的样子,终是看不过去,拿出了一方手帕。
“别哭了,拿去擦擦。”
白桃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了那方白色手帕,左下角有一朵紫色小花。
这应该也是他妈妈绣的,是紫罗兰。
她吸了吸鼻子,更感动了。
“谢谢,呜你真好。”
“……”
这傻子,以后估计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帮人数钱呢。
白桃并不知道沈斯年在想什么,她拿着手帕擦了下眼泪,缓了下情绪后抬眸小心翼翼瞥向身旁人。
“那个沈斯年,我能牵一下你的手吗?”
“……你说什么?”
“你,你别误会!就是我今天有手机查了下,我看网上说omega依赖期可以通过接触标记对象的身体得到安抚,而且每天只需要一下。”
她生怕沈斯年误会她别有用心,赶紧出声解释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也不想要别人看到,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所以这样接触,相当于充电五分钟,通话一整天,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沈斯年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些,然而神情却依旧紧绷着。
握着伞柄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用了力,骨节也泛白。
“为什么非要接触?你可以问我要一些衣物筑巢。”
“啊这个我也想过,只是我看网上说这需要足够多的衣物才行,你给我一根手绳都很为难了,我想着你应该不会再愿意把这么私人的东西借给我了,还是这么大的数量。”
合情合理,让沈斯年没办法反驳。
的确,前期还好,到了后期筑巢所需只会更多。
尤其是像他对白桃这样的依赖程度,估计得整个屋子都得充斥她的气息才行。
只是,身体接触……
沈斯年也不知是排斥还是紧张,整个人紧绷的像是拉满的弓。
清醒一点,沈斯年。
就算处于依赖期再难捱,可这并不意味着你心盲眼瞎了。
这个人是白桃,是那个欺凌了你整整两年的施暴者。
她是有所改变了,但是这并不能抹灭她之前所做的恶事。
天人交战了许久,他深吸了口气,避开白桃湿漉的眼神咬牙拒绝。
“你想都不要想。”
“我能顾及你依赖期来找你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哦,好叭。”
意料之中的拒绝,白桃并没有多意外。
“那怎么办?依赖期至少也得一周,长的话也得小半月了。你不给我足够的东西筑巢,也不接受身体接触,后期我怎么办呀?”
他眼眸闪了闪,余光瞥见少女垂头丧气的样子一顿,顺势说出了自己找她的真正的目的。
“以后大课间,你到楼梯口等我。每日十分钟,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待在我身边。”
“……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能感知到她的气息,就算不身体接触也能得到安抚。
当然,这效果自然是要比后者差上不少。
可这是沈斯年能够接受的最大程度了。
白桃对此没意见,毕竟她觉得自己才是omega,对方是在迁就自己。
她也不好再提别的什么要求。
“唔好的,我知道了。不过周末怎么办?”
白桃不提醒他都给忘了,是啊,周末怎么办?
一天他都很难挨过去,两天就更不可能了。
沈斯年思索了半晌,看着少女白皙修长的脖颈莫名口舌干燥。
缓了一会儿,他视线往下了些,落到了她手中拿着的手机上。
他心下一动,声线涩然喑哑。
“……那就和我通电话吧。”
“我的声音,也能安抚你。”
你的声音,也能安抚我。
“我的声音,也能安抚你。”
你的声音,也能安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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