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三河村,李玉慧家正吵得不可开交。
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日子就能太太平平的过。
但是一旦知道了,心里面就像被扎进了一根刺。
而且这根刺扎的位置极其难受。
动不动就发炎,动不动就发炎。
一发炎就难受,一难受就觉得活得没滋没味。
哪怕家里面顿顿鸡鸭鱼肉,吃的比谁家都好。
但依旧吃的是没滋没味。
李玉慧自从知道了自己辛辛苦苦一手创办的辣条厂。
是被唐建明的阴谋诡计,陷害给整倒闭了的之后。
整个人就不好了。
总觉得自己窝囊太窝囊。
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
好几次晚上做梦,都梦见唐建明嘲笑自己的样子。
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真巴不得拿把菜刀,把这张脸剁个稀巴烂。
甚至有一回,她在路上遇到了唐建明。
心里面那股子恨啊。
真巴不得上去,把唐建明掐死。
可是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
绝对不能冲动。
依照自己的体力,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把唐建明掐死的。
反过来,唐建明正当防卫,把自己给掐死倒还差不多。
而且这么一来,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自己既然要报仇雪恨。
那就一定要隐忍。
一定要隐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
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学学人家唐建明,为了把自己的辣条厂整倒。
多么不动声色。
背地里,暗搓搓的动手脚。
表面上跟没事人一样。
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能冲动。
他唐建明可不是扇自己一巴掌那么简单。
他可是把自己辛辛苦苦一手创办的辣条厂给整倒闭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自己也要把他的辣条厂整倒闭。
这才是报仇雪恨了。
上去扇他唐建明两个大嘴巴子,有什么用呢?
一点用都没有。
非但报不了仇。
还会让别人说自己是在胡说八道,栽赃陷害,眼红人家的辣条厂。
斗不过人家,就扇人家巴掌。
村里面那帮人肯定会这么说。
李玉慧自从心里装了这个事情之后。
看什么都不顺眼,吃什么都不香不甜。
白天黑夜,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事儿。
就连去打麦场吹牛皮,聊天都没兴趣了。
心里面压着这么一件恶心的大事。
干什么都没滋没味的。
这天晚上,林才根趁李玉慧睡着了,悄悄的下楼。
摸着黑拿起电话机。
摸索着按键,要打电话打给远在深圳的林向飞。
儿子的电话号码,他是背的滚瓜烂熟的。
拨通了按键之后。
林才根小心翼翼,回头看了楼梯一眼。
幸好。
李玉慧睡得很熟。
可奇怪的是,电话听了半天,一点声音都没有。
林才根极其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怎么回事儿?怎么没声儿呢?以前不是有嘟嘟嘟的声音,这回声音都没有了,该不会坏了吧,好好的电话机早不坏晚不坏,在这个时候坏,不会吧。”
林才根挂上电话,又重新拨了号。
又听了半天,还是刚和刚才一样。
一点声音都没有。
连嘟嘟嘟的声音都没有。
林才根搞不懂了。
这电话机自从安装好之后,一直都是好好的。
怎么会没声音了呢?
林才根也不敢开灯看个究竟。
万一把李玉慧给弄醒了就不好了。
林才根小心翼翼的捧起电话机,看个究竟。
可电话机哪哪都是好的。
没碰过,没摔过。
又顺着电话线一路摸索过去。
摸索到一半。
发现大事不妙。
这电话线应该是插在墙上的孔里的。
还没摸到墙呢。
电话线就断了。
拿在眼前一看。
电话线断的整整齐齐的。
这一看就是剪刀剪断的。
家里除了自己,就是媳妇儿两个人。
自己不可能莫明奇妙剪电话线。
那百分百就是媳妇儿剪的。
林才根两个眼珠子瞪得圆圆的。
看着手上被剪断的电话线。
咬牙切齿的想道:
“不是......他妈的......这女人有毛病吧......好好的......电话线怎么给剪了呀?脑子有毛病吧......这电话线多贵呀......剪它干什么呀?神经病吧啊......怎么好好的把电话线给剪了呀?发什么神经啊......这不就是发神经吗?”
“神经病啊......和钱过不去啊......好不容易装了台电话......他妈的把电话先剪了......可怎么打电话呀?真的脑子有毛病......居然敢剪电话线......我说呢?怎么打了半天没有声音......电话线都断了......能打的出去就见鬼了......他妈的这李玉慧......真的是脑子有毛病了......吃错药了吧......”
正想着呢。
啪一下。
楼下客厅的灯亮了。
把林才根吓了一大跳。
李玉慧双手束在胸前,站在第3节楼梯上。
整张脸拉的比马脸还长。
阴沉沉的,跟个黑面包公一样,瞅着林才根:
“林才根,你发什么神经,大半夜的不睡觉,打什么电话呀?我就知道,你没憋什么好屁,你说,大半夜的,你想打电话打给谁呀?
林才根心里原本就有气。”
好好的电话线给剪了。
家里面现在一个月就500块钱的生活费。
多一分也没有。
他要把所有的钱都花在美食上面。
现在把电话线剪了,要把电话线重新接回去。
要叫电信局的人过来,那又是一笔钱。
林才根手上拿着电话线,怒道:
“你个败家的娘们,这是不是你干的?说是不是你干的?是你把电话先剪了是不是?是不是你剪的,你说。”
李玉慧依旧双手束在胸前,仰着下巴:
“是我剪的,怎么了?不行啊???”
林才根气的把电话线往地上重重一扔。
冲到楼梯口,指着李玉慧骂道:
“你说行不行?你说行不行?这是什么?这是线头吗?这是电话线啊!!!老天爷啊!!!电话线是花钱拉的你把......好好的一个电话线......你剪掉它干什么?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这个电话线要多少钱啊?那得电信局的人来拉......你莫名其妙把电话线给剪了干什么?你和电话线有什么仇?”
“这电话线哪里得罪你了?李玉慧......你个败家的娘们......你说......你为什么要剪电话线......你脑子里面哪个神经搭错了......你说你说......”
李玉慧:“你凶什么凶?林才根......幸好我防了你一把......我就知道......你没憋什么好屁......幸好我把电话线剪了......我不把电话线剪了......你现在是不是一个电话就打到儿子那边去了?你是不是要在儿子那里告我的状......你说......你跟我坦白说......你是不是要告我的状?你有种你就跟我说实话......”
林才根此刻火气上头,怒道:
“我当然有种......说实话就说实话......没错......我就是要打到儿子那里去......我就是要告诉儿子......你妈又要发神经了......你妈说话不算话......你妈说过的话当放屁......你妈答应过你的......再也不搞辣条厂的事情......辣条厂的事情到此为止......”
“但是你妈说话当放屁......你妈又要去搞辣条厂的事情了......我要让儿子来管管你......好好说说你......骂骂你......我管不住你......我让我儿子管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打这个电话就是要说这个事儿......你跟我说......你到底发什么神经......你为什么想剪电话线?”
李玉慧双手一叉腰:
“好你个林才根......跟你在一起过日子二三十年了......我还以为你一直和我一条心呢......没想到你和我是两条心......居然干这种半夜告状的事情......你可真干得出来啊林才根......幸好我防了你一手......”
“你林才根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玉慧一清二楚......你屁股还没翘呢......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为什么要剪这个电话线?你说为什么?”
“当然是不想让你给儿子打这个电话......不想让你告诉我儿子......不想让你在儿子面前告我的状......这还用说吗?你个猪头脑子......我防别人防不住......我防你林才根我一防一个准......怎么样?打不出去了吧......你没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