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仁善,每次出现在宫妃面前的时候也都是端庄得体的。
但是今日,皇后扶着崔嬷嬷的胳膊出现的时候,眼底却有乌青之色,看起来很是疲惫,就连走路的姿态,都透出几分无力来。
坐下之后,她就捏着自己的额头,一副十分烦闷的模样。
迎向宫妃或疑惑或探寻的目光,站在皇后身后的崔嬷嬷含笑道:“各位娘娘,我家娘娘精神欠佳,诸位若是无事,请过安之后就先回去吧。”
原本崔嬷嬷不说这话,各位宫妃在心里就已经开始纳闷儿了,这会儿听崔嬷嬷这样说,立刻找到了由头,一个个都忍不住开了口。
“姐姐,您这是怎么了?要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您只管说出来,妹妹帮您分忧。”
“是啊,皇后娘娘,咱们姐妹一场,您可千万别见外。”
……
至于这些话里有多少真心,皇后心里自然如明镜一般。
不过,现在她并不在意这些,只艰难抬起头来,看向眼前这一张张关切的面孔,沉声道:“有件事,本宫须得提醒你们一句,免得你们日后冲撞了人而不自知。”
“娘娘请讲。”
皇后刻意压低了声音,显露出几分神秘来:“宫里新来的那位,想必各位妹妹都知道了吧。”
众位宫妃齐齐点头。
后宫就这么大,谁吃饭的时候放了个屁都能在半个时辰之内传开,更何况是宫里多了一个大活人呢?
只不过,这个大活人的身份,倒是成谜。
这会儿听皇后提起,众位宫妃一个个都支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关键信息。
开始说之前,皇后看了一圈,故意道:“今日本宫在这里说的话,你们务必要烂在肚子里,不可对任何人提起。不然日后若是惹了什么麻烦,就连本宫也保不了你们。”
“是是是,姐姐您快说,我等必定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往外说!”
看着信誓旦旦的诸位宫妃,皇后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就开口道:“春月宫新来的那位姓程,将近四十,日后若是在宫里遇上她,只管退让,不可与她起争执,不然,怕是要送命。”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诸位宫妃听完之后,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毕竟,将近四十才入宫,入宫后直接就是一宫主位,还是很少见的。
但,虽然少见,但只要陛下同意,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更何况,陛下让此女在如此高龄入宫,不正是因为将她放在心尖尖上吗?
这时,有机灵的问道:“这位姓程的女子,莫不是程家的?”
“正是。她是程太傅的幼女,程雅心,曾经救过陛下。陛下原以为她死了,谁曾想,竟是没死。知道她没死,陛下就将她接进宫里来了。”
皇后言尽于此,却给了诸位宫妃足够的想象空间。
程慎做了什么事,诸位宫妃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是,程家犯下如此重罪,陛下却唯独放过了程雅心,可见心里对她十分重视。
原本陛下已经上了年纪,平日里也不怎么往后宫来,再加上淑妃和贤妃那两个搅屎棍子一个降为嫔,一个没了,宫里的日子就格外清闲,没什么可比的,因为陛下谁那里也不会去。
你没有,我没有,大家都没有,彼此心里都很平衡。
可程雅心的出现,就像是给后宫这平静的湖水里投了一颗巨石一般,让这湖水也跟着荡漾起来。
一个将近四十却还在陛下心里占据重要地位的女人,还能让陛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重罚程家的情况下唯独赦免此女,还带入宫中,可见是对这女人偏爱到了极致。
意识到这个事实,诸位宫妃的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别提多难受了。
我这里啃着窝窝头,你在我旁边天天大鱼大肉,让我怎么受得了呢?
就在这时候,一个宫女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她手里举着一个托盘,行走间,托盘之中隐隐有鲜血接连不断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