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里面看去,那花白色的峭壁狭缝看着窄,实际上挺宽,两边陡峭崖壁横斜生长着不少苍青的歪脖子翠松,张牙舞爪,针叶簇集,挡住了大半的日光,显得有些阴暗。
浮萍草铺了一地,越往里越浅,靠着峭壁的根处细细长长的菌杆和盖如一把把五颜六色漂亮的花伞撑在地上,大大小小,参差不齐。
更里面狭窄的幽暗缝隙里露出一丝丝看不真切的晕黄的光,空中松针像是被染了色彩,逆着光,像一条条细细的、透着光的松花絮子稀稀疏疏的往下落,堆积了厚厚一层暖鹅绒毛。
全是要命的玩意。
江兰溪手指一动,魂丝窜进去,在那些角落的大伞状毒菇里挑挑选选,找了一个最好看的拽出来,冰凉滑腻的湿润触感让他微微皱眉,不过比起直接接触空气里那些菌丝要好受的多。
他手中的毒菇伞是所有不同种类伞里长得最好看的,越是好看的菇种越毒,等级越高。
在这全是毒的空气里,简直就是最好的保护伞。
他就将这伞状的毒菇当作伞撑着,往里面走去,握着伞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脚下那些浮萍草和小菌菇仿佛遇上了八辈儿祖先,纷纷避让开了一条光溜溜的道出来。
江兰溪直接大摇大摆走了进去,没沾染丝毫漂浮的菌丝。
要是有人直接踩上那片浮萍草,只怕会直接被脚下的小毒菇毒死或者被空中的菌丝给缠死。
他不是什么真的活人,本可以直接穿过去不受影响,但他才没那么好心把外面的一层毒物破开,来为别人开路。
以他如今的非酋程度,活肉灵芝又不是一般的灵物,到时候成熟一露出气息,十有八九还是有人会察觉到。
留着外面那层毒物,就算是真的有人来争夺,也是个不小的障碍。
外面一层全是毒,里面全是宝。
两侧花伞中间,厚厚的松针丛下,有不少白白胖胖灵光四溢的小药菇,看着就色香味美。
江兰溪冷眼踩过,对它们丝毫不感兴趣。
他直接撑着那把菇伞到了最里面,衣袖挥动,晕黄的光芒像是一阵浮光雾粉向两边散开,他用伞挡了挡,猩红的伞面也浮了一层莹莹的粉,看着不是什么光,像是一种能发出光芒的花粉。
花粉再次飘回聚集,江兰溪微微一顿,再仔细一看,哪里是花粉,分明就是成群结队的汇成了粉雾潮浪的毒菇孢子。
他的目光转向手中的“伞”,伞里平直的褶皱间仿佛有红色的烟雾落下,在他的头顶一寸处又不由自主地游离飘开。
再回头看角落两边几乎半人高的菇伞,一阵风从他手中溢出,又一阵斑斓的烟雾发着细碎的光在空气里浮浮沉沉。
如烟似雾里,松针如飞絮散开,露出一层层经累的腐朽的骨节。
明显的妖兽骨头。
它们从骨头里生出,肆意生长。在千疮百孔的骨上摇曳生姿,鲜美艳丽。
不难想象那些骨头怎么来的。
那些孢子以活物为巢,以血肉骨髓为养分,以骨骼为穴来生出无数的毒菇出来。
江兰溪面无表情地心想,幸好他不是活人。
要不然,只怕他一进入这里,就会被那些肉眼难看清,细微游离的孢子群给寄生了。
不知不觉长一身的花里胡哨的小花菇出来。
就算不死也不成人形,想想还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