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一道少年身影从龙吟镇传送阵中走出,压了压帽檐,遮住他那盘在帽中的满头银发。如今的他,不说长了,但至少三年内,几乎算得上是家喻户晓。他这银发若是不遮挡一些,怕是这一届太虚盛会魁首的身份,立刻便要被人给认出来。
虽然修炼者的输赢,还有所谓的那虚无缥缈的气运,都与寻常百姓无关,也与大部分低阶修炼者无关,但太虚盛会这样相对公平的十二州盛事,衍生了不少与之相关的活动,其中影响最大的便是“赌赛”。
不论是当初龙吟镇那东兴赌坊举办的本镇赌赛,还是在本镇比赛结束之后的州赛和最终决赛等,长达半年多的赛程里,几乎每日都是所有人的狂欢日。
下至平民百姓,大到各门各派的长老掌教,或赌金银铜钱,或赌天材地宝,每日每夜都眼巴巴地等着最新的战报,关注自己下注的对象,希冀自己能够走上大运。
不过,俗话说,十赌九输。每三年这个时候,总会有不少一时兴起赌上头的人,输得倾家荡产,或卖身为奴,或自绝生机,令人扼腕叹息。还有那嗅得商机的商人们,以优胜者们的形象为卖点,制售许多图画、人偶之类的玩具,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姜云这独树一帜的白发,自然要好好藏起……
走在这熙熙攘攘的龙吟镇大街上,姜云顿生恍若隔世之感。
当初他刚刚与四绝等人分开,来到龙吟镇的时候,才不过灵动期二重天,尚需算计着自己那不到百道的灵元底蕴与谭槐苦战,对付那端木进主仆还要设陷阱以阵法诱杀……如今,半年过去,就连那端木进所在势力怀容坊的坊主端木景阳,都已经死在了自己的手下……
“谭槐……”
姜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阴狠而坚毅的脸庞。
“背叛了?还是……身陨了?”
一面思考着,姜云一面来到了月满楼所在地。只是,他抬眼一望,不由得猛然一惊。
此处,入眼唯见片片废墟,乱石枯木,杂草丛生,哪里还有什么月满楼?
“这是怎么回事?”姜云有些急迫,顾不得礼仪,随手拉住一个人问道。
陡然被人扯住,这路人顿时便欲张口而骂。只是,在看到姜云那凌厉的眸光之时,他要骂出口的话硬生生又吞了回去,脖子一缩,战战兢兢道:“什……什么怎么回事?”
“这里的月满楼呢?”姜云脸色恢复如常,淡淡问道。
“月满楼?”那路人怔了怔,随后恍然道,“哦……这位……少侠,您是外地来的吧?”
见姜云点了点头,那人便笑道:“咳!……最近呐,有许许多多像您这样慕名而来的大侠仙长,都是冲着这一届太虚盛会突然名声大噪的‘月满楼’而来。不过么……”
那人一边回忆着,一边唏嘘道:“说来可惜,听说啊,正月十九的那天晚上,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夜之间,这月满楼便被人夷为平地。恐怕……是表现太过亮眼,暗中惹怒了不少仇家吧……”
那人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却发现眼前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不由得怔了怔,摇头道:“这些修炼者……真是……”
……
“正月十九……”姜云走在废墟之中,思索道,“月姐和那赵无眠在中州演武场救下我的时候,已是二月底。所以……在那之前,便已出事了是么?”
“不过,至少可以知道,月姐平安无事,这便足够了。”
“姜公子。”
忽然,就在姜云徘徊之时,一个书童打扮的白衣少年向姜云走来,出声唤道。
“你是……”
姜云微微一怔,暗中加了小心,疑惑道。
“受我家公子和小姐嘱托,仆在此静待姜公子前来,转交此信。”那书童隔着三个身位站定,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双手平举,递给姜云。
姜云眉头一挑,接过那信笺,微微扫了扫,弯唇一笑。
信笺确实是江浸月写的,知道姜云会来寻找自己,又碍于自己与赵无眠的关系,不方便露面,也不方便去九天丹殿寻找姜云,于是便遣了赵无眠的书童在这里伺机传信,向姜云报了平安,并告知了联系自己的方法。
毕竟,江浸月现在是与臭名昭着的赵无眠在一起,自然要小心为上。不光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也是为了姜云的名声……至少,表面功夫能做还是做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