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康帝并无醒来的迹象,紫宸殿中的药味一日比一日浓。江枫问亦真,这期间可还有别人过来看过顺康帝,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紫宸殿如今被江家军围得水泄不通,就连他们这些在殿中伺候的内侍、宫婢都不能随意出入,更别说外面的人想进来了。
亦真看了看江枫的肩膀道:“老奴先为世子处理伤口吧。”
“不用,我一会儿……还要去看看姨母。”江枫淡声道。
她径直走到顺康帝的榻前,盯着顺康帝看了一会儿:“两位大监,可否让殿中的内侍、宫婢暂退?我有些话想单独对姨父说。”
“这……”亦假看向亦真,脸上有着犹豫之色。
亦真叹了口气,吩咐宫婢、内侍退至门外。
偌大的紫宸殿只剩下江枫和躺在榻上的顺康帝。
江枫沉沉叹了口气,跪坐在榻前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带血的玉佩放到顺康帝的枕边:“我也不知您是否能听到,可有些话我还是想与您说。”
“六殿下已死,那玉佩是枫儿从六殿下腰间摘下的。如今拿给您也算是给您交差了。”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顺康帝:“为何是我?姨父,您为何选择我?我江枫何德何能代行天子令?”
“就算六殿下该死,那也不应该由我来杀。您与老爹将我架在火坑之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枫低下头,声音有些喑哑:“姨父,枫儿好累……”
是真的累,身体也好,心也好,都很累。
半晌,她才起身道了句:“姨父,枫儿告退。”
江枫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顺康帝放在被子外的手,手指动了动。
江枫离开紫宸殿后便去了钟粹宫,而梅妃像是知道江枫要来一样,早已命人备好了茶水、糕点。
梅妃见她身上带血,面露惊讶之色:“怎么这样就来了?也不知换身衣服。”
江枫也不行礼,直接坐下笑着说:“姨母,我受伤了,您不心疼心疼我?”
梅妃目光动了动看着江枫不语。
江枫又道:“记得小时候,我只是擦破点皮姨母都要心疼好久。怎么现在不心疼我了?”
梅妃别过眼淡声道:“所以,枫儿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江枫自顾自道:“我方才去看了姨父,大监说姨父还未曾醒过,我还与姨父说了许多话,还将一块带血的玉佩放到了姨父的枕边,姨母不若猜猜那玉佩是谁的?”
梅妃没有说话。
江枫目光落在那茶水上,她笑着说:“这茶是您特意为我准备的吧?”她说着便伸手端起了茶盏:“姨母这里的茶最是好喝,少时我最喜欢的就是和表兄一同来您这喝茶。”
她又将茶盏放下,抬眼看向梅妃:“姨母,我有一个朋友他养了一条狗,前些日子那条狗被欺负狠了,便咬了他一口,被他失手打死了。对此,他还难过了许久。说这总归是自己养大的狗,就这么打死了,确实有些可惜了。”
梅妃垂下眼眸淡声道:“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江枫一字一句问得认真:“若是哪日我死了,姨母会难过吗?”
梅妃扬起一抹笑容:“会。”
“当真?”江枫笑了,笑容纯真而又灿然。
她这般倒是让梅妃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姐姐东方花朝。
她的姐姐也曾拥有过这样的笑容,只是后来不见了。说到底,江枫这个孩子还是像姐姐多一点。
“自是当真。”梅妃听到自己如此道。
“那便好。”江枫一脸放心的点点头:“就说嘛,哪怕是条狗养久了也是有感情的。我若死了,姨母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