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趋于沉重,江枫识趣地转移话题:“咦?您换小水槽了?”
原先被无尘放置在房间角落里的小水槽变得不一样了,像一个微缩的庭院,中央还种着一棵——杏树?
江枫转头看向无尘,眼底有着疑惑。
无尘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它已功成身退,如今只是一个景观罢了。”
“为何是杏树?一般不都是桃树吗?”江枫好奇。
世人常说桃花,倒是很少提起杏花。
无尘只是道:“唯有杏树方可定神。”
“什么?”江枫没听清。
无尘并不打算重复一遍,他让江枫将胳膊伸过来,他看看那噬心蛊如何了。
江枫将胳膊伸过去:“我觉得位置好像有点变了。”
无尘看了看道:“确实变了。”
“所以,撑不到半年吗?”这是江枫最为关心的事。
无尘并未回答江枫的问题,而是道:“想来无妄与你说过解蛊的法子了。”
“嗯,确实说了。”江枫点头。
“那世子是何想法?”无尘问她。
江枫淡声道:“长孙元熙确实该死,但我却不想欠他命。”
“半年还是能撑到的。”无尘淡声道。
江枫收回胳膊,整理好袖子:“那便好,好些事没做呢,若撑不到半年,就麻烦了。”
“世子,这是对这人世间无所眷恋了?”无尘问她。
江枫笑着说:“怎么会?这大千世界我还未来得及去看看,又怎会无所眷恋。”
“是吗?”无尘意味不明道:“贫僧以为世子是对这人世间已无眷恋。”
江枫知晓无尘是何意,她有些无奈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国师怎么瞧着好像不太慈悲啊。”
无尘垂下眼眸,一字一句道:“贫僧修的并非慈悲道。”
“国师大人。”江枫微微一笑道:“长孙元熙会死,但不能因我而死。会脏了我的轮回路。”
“真是可惜了。”无尘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来。
江枫也不知他是可惜自己即将英年早逝,还是在可惜别的。她起身道:“已无他事,便不叨扰国师了。”
“贫僧叫小童送你。”无尘身形未动。
待江枫走后,无尘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小水槽。
倾尽所有才换来的一线生机,又怎会允许功亏一篑?
江枫,必须活着。她不仅得活着,还得是平安顺遂地活着。
江枫离开大理寺后,心情莫名有几分沉重。她掀开袖子盯着手腕上的那粒血痣发呆。
能重活一世,已是天大的幸运,其他的……也不敢奢求。
半年,够了!
马车忽然停下,江枫回过神来放下袖子问:“怎么了?”
无人回答,江枫面色一沉,伸手去掀车帘,可她刚掀开车帘,便被迎面撒来的迷药撒了个正着。
江枫倒在辕架上,她努力睁大了眼睛。越发模糊的视线中缓缓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身穿黑衣,身形颀长。
江枫听到那人说:“睡吧,睡一觉便好了。”紧接着,便被他抱了起来。
黑暗袭来,江枫在那人的怀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