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噼啪~砰!”
前朝的剔透建盏,御赐的素纹青花,纯净无瑕的和田玉如意,半人高红的绚烂的珊瑚。书房里精美的瓷器宝物被主人毫不吝惜地一袖子扫到地上。
价逾千金难得一见的名品此刻只能听个脆响,地上满是残渣碎片,书房犹如被飓风过境一般混乱。
“该死!”姚恒志尤不解气。
再看看已经准备好的华丽龙袍,还有精心书写的《罪己诏》。
他怒火更甚。
只是些要多少有多少的死物,如何让他泻火,如何能与会凄厉惨叫求饶的活人相比!
避开地上的一片凌乱,他走到书房内间,手探进床帏拧动了一样东西。
绞盘和绳索摩擦的吱呀声从脚下传来,一方黑漆漆的洞口,豁然在眼前洞开。
姚恒志取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墙壁两边的火把,沿着台阶向下。
暗道建造在地下深处,蜿蜒曲折,安静幽冷得令人心烦意乱,但走出来后就是另一片天地。
狂暴的雨声无处不在,如怒吼,如哀嚎。
出口也是一间书房,同样布置的华贵,与相府相仿,只是在墙边打了一排黑檀木的置物架。
奇怪的是,凑近些,似乎能隐约嗅到一股血腥气。
姚恒志从墙边的置物架上拿起一根黑色铁木柄牛皮软鞭,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五进的院子,还是当初户部侍郎杨其辉献给他的,位置着实不错,据说还曾是某个皇商的祖宅。
那皇商过去的生意做的很大,几乎是做到了上达天听,才在雍京买了这么大宅子。
但如今,俱已化作尘土。
哼,姚恒志冷嗤一声,为了那清高到不肯攀附他,不肯与他为伍的皇商。
真是太愚蠢了!
没有权势,一切都是空。
院子里来往的人不多,个个沉默寡言,行色匆匆。
“都下去。”姚恒志挥退给他恭敬行礼的侍卫,独自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阴暗的地牢里,惨叫声和着腐败的气息隐约飘来。
姚恒志用一条素色天云锦帕子单手捂住口鼻。
地牢里光线微弱,帕子却还泛着潋滟的光。
这是天云锦,一种柔软细密却透气超强的昂贵织物,且添加了特殊染料,所以只要有一点光线,就能显出亮眼的颜色。
美丽的惊人。
在宫中也是只供陛下一人使用的稀缺物品,然而在姚丞相这儿,却是用一条可以丢两条的帕子,可见其奢靡与权势滔天。
姚恒志另一手抓着鞭子从一间间牢房门口走过,不时用阴鸷的目光挑选着。
这个太干瘦,不像她。
这个皮肤太黑,跟地里的铁块似的,也不像她。
忽然,姚恒志目光一顿。
就是她了,他看中了心仪的猎物。
一个白白嫩嫩,身娇体柔的猎物。
他走近牢房,凑近去看。
刑架上被绑缚的女子青丝散乱,低垂着头,沾着污垢的侧脸和宫中人有三分相似,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眸。
闭着也像。
“去,打开门。”
不知何时,姚恒志身后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面孔也被包裹住。
“是!”
十三领命,他上前把牢门打开,然继续在门外等待着,这是身为暗卫的职责。
每时每刻都守卫着丞相大人。
不分日夜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