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裕舒本人而言,虽然他确实战斗意志坚决,并且也知道莺莺国舰队“船坚炮利”,并不是什么非常弱小的对手。但是,这也不能避免他同样成为了一个相信莺莺国人不擅长陆上作战,陆上作战非常无力的人。】
【是的,尽管他没有有过第一线直面莺莺国军队的经验,但这并不妨碍他坚信莺莺国人不长于陆战这个论调。】
【也因此,他在布置海中洲一线的防御之时,将所有的防御精力都放在了平海县上,而并没有去管那理应是在莺莺国军队目标第一位的海中洲的其他地方——他觉得那没有什么必要,因为莺莺国不擅陆战。】
【按照他的逻辑,既然莺莺国军队不擅长陆战,那么他们必然会扬长避短,想要从临近海洋的平海县南部尝试登陆,以避免大规模的陆上作战;】
【至于说,如果莺莺国军队真的没有从平海县南部的海滩登陆,而是从其他地方……那不正好了吗!其他地方多为陆地山岭,对于莺莺国舰队而言,属于是舍近求远,他们必须面对更多的陆上作战,这是他们不擅长的,可陆上作战又正是央洲军队所擅长的。】
【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好。】
【而皇帝在收到颜载岱的奏折后“恍然大悟”,“发现”莺莺国原来是有一定程度的陆上作战能力的,并因此向沿海各地下发的诏令,此时还在传达的路上,在莺莺国舰队抵达之前,诏令还没有来得及传达到位。】
【当然,如果说莺莺国舰队“船坚炮利”,有没有可能能够直接攻破平海县的土城墙这个问题——就更是一个认知上的问题了。】
【虽然此时央洲上上下下的官员们都有了一个莺莺国船只和火炮比较占优的认知,但是,这也只是一个表面的认知罢了。】
【对于莺莺国的船只到底优秀到了什么程度,火炮又超过了央洲多少,这两者到底能够发挥出多大的威力……他们也都并不清楚。】
【——当然那,央洲也不是完全没有人连一星半点都不清楚的。那不是还有曾经和莺莺国舰队直面作战的大臣吗。但是,他们虽然确实知道的更多、更加明确,可他们也并没有直言上奏,告诉其他官员以及皇帝。】
【毕竟,这些曾经与莺莺国舰队直面的大臣们,大多都有着自己背负的任务,以及朝堂上面对的情况,为了保证自身乃至家族的官途和性命,有些话他们压根不可能那么直白地说出来;特别是如简轩等人,还在忙着掩盖自己战败、私自签订约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将莺莺国有多么船坚炮利的事情据实以告呢?】
【也因此,在整个朝堂之上,只要是没有亲自去过与莺莺国舰队作战的一线的大臣们——这样的大臣还属于朝堂上的绝大多数,不论他们是站在谈判议和的立场,还是如裕舒这样坚决不谈判、一定要战斗到最后的立场,他们都对于莺莺国舰队的实际作战能力并没有什么清楚的认知以及判断。】
【尽管在二山门确实战败了,海中洲也曾经被莺莺国舰队占领,虽然有了这两个已经被披露出来的战败事实,但是大多数人对此还是模糊不清的。】
【而裕舒本人,也并不能就这么脱离出他所处的大环境,因此,他也是其中一员,并且还认为这一道土城墙放在这里,就足以让莺莺国舰队的火炮不能攻击到后方。】
唐朝,贞观年间。
李世民非常能够明白神迹所说的这些情况,他对此也有切身体会。但也正因如此,他同样对央洲此时的情况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像之前他知道央洲上上下下居然还觉得莺莺国人不能陆上作战一样。
这种无力感,是无能为力的感觉,也是对此无奈且叹息的感觉。
——他能怎么办?且不说他并非央洲当时的人;就算他是,只要他并非皇帝,他又能改变多少?就算是皇帝本人有所觉悟,又能改变到什么程度?
这不是要改变央洲的武备军械落后于莺莺国的问题,这个问题并没有那么困难;也不是提振军心民心的问题,这个问题同样非常简单;这也不是统一朝堂大臣们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让他们所有人都支持战斗到底这一立场的问题。
这是要改变大臣们对一件乃至许许多多件事情的思考方式、判断分析的问题,要让他们不能随意且盲目地就觉得一个敌人做不到什么事情、在什么方面不擅长,并自觉地就认为己方在某一方面非常擅长、在某一方面一定能够超过敌人非常多、觉得敌人的目的一定也和自己所设想的目的相同……
要让他们能够做到不轻易下盲目的判断,在没有确切的、真实的情报的支撑的时候不会自以为自己非常强大,让他们能够有效地分析情报、起码不会莫名其妙就相信了这种说别人“没有陆军”“不会陆上作战”的观点……
桩桩件件,方方面面,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思考方式和做事方式尚且不容易,更何况改变这一大群大臣、士绅们。
——想让他们短时间内做到一些方面确实不难,但是这只是他们在这方面的事情上会做出改变;而并不意味他们能够真正做到在各方面都转变思维。
李世民叹息一声,对着自己、也对着自己的心腹重臣们道:“大唐可不能也落入这样的陷阱之中啊!”
这里的陷阱,并非是指敌人设下的陷阱,而是指像是央洲这样,觉得自己非常优越、对于敌人的情报不屑于认真获取、或者压根就没有能力去获取,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些一看就可信度非常低的说法,并且真的用在了对敌的事情上。
简单说来,就是绝对不能犯下轻敌冒进的大错啊。
一众贞观重臣们也都非常认真地行了一个礼:“臣定会谨记在心!”
大唐当然不能犯下这样的错误了。
从央洲的情况就能够看出来,这种错误一旦犯下,就说明整个朝堂都可能出现了大问题——到了这种地步,必然会迎来一个非常恶劣的结局。
明朝,永乐年间。
朱棣陷入了思考,关于央洲直到这时候,整个朝堂上下对于莺莺国舰队还是这种态度的思考。
所以,别的那些身在京中的大臣们就不说了,为什么同样身在沿海的裕舒也会是这样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