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禾这番话出口,死一般寂静。
寂静的令人心慌。
此时,一直缄默的陆淮迟看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沈清禾有些不适的别开脸。
“烦请相爷赐和离书一封。”
他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清?那她不妨再重复一遍。
“当初你与人珠胎暗结,却妄称腹中小儿为我子嗣,我为阉人,如何使你受孕?”
陆淮迟漫不经心的言语中隐藏着试探。
沈清禾心中思量着该怎么回答。
那日他为她挡箭中毒,在他昏迷时,她为替他解毒,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只是阴差阳错,被宁隐顶替。
再后来,她有孕在身,却又被他误解与人私通。
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不如将错就错,她已不想解释这其中缘由了。
她很清楚,陆淮迟之所以有此疑问,并不是要听她解释,而是在试探她,试探她是否知道他假太监的身份,亦或者会不会在离开之后揭发他。
“当初为了自保,头脑一热,胡言乱语而已,相爷是公公,怎可能让我受孕?”
她不想节外生枝,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吧,那一晚,她就当被狗咬了,那个被踹掉的孩子,命中注定不能与她做母子。
沈清禾的心闷闷的,带着几分窒息的难受。
陆淮迟深深的看着她,眼底凌光如刀般在她脸上横扫。
“我中毒那日,与隐儿一起,你可曾看见她如何为我解毒?”
陆淮迟突然开口问。
“我没看见,大概是给你服用解药吧。”沈清禾随便撒了个谎。
她不想回忆那些画面,更不愿提及那些事。
回应她的,又有良久的沉默。
沈清禾见他整张脸寒气逼人,心中有些难以理解。
这样的回答不正是他所满意的吗?
“笔墨侍候。”
陆淮迟命令站在门外的陆恒。
陆恒立即奉上,摊开,陆淮迟优雅提笔,在洁白微微泛光的绢帛上拟了和离书。
他的字犹如他的人一样,苍劲挺拔,却又隽秀翩翩。
很快,和离书拟好,由陆恒拿起,递给沈清禾。
陆淮迟放下笔,负手而去。
“相爷为了太后,事事都依着夫人,时间不等人,夫人可要抓紧。”
陆恒在她耳旁低声声的提醒着。
沈清禾双眸一沉,看向陆恒。
陆恒一脸的严肃,带着几分急切:“趁相爷对太后死心塌地,正好可轻而易举拿捏。”
“陆管家,是你?”
“没错,是我,夫人若没能耐说服他,那就只能按计划行事。”陆恒板着一张脸,言语间透着威胁之意,似乎已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大有视死如归的劲头。
陆恒是陆淮迟最信任的管家,而他真正的身份却是陆府的叛徒,他对另一个人死心塌地,甚至可以不要命。
“陆淮迟已经答应放权,再等等。”沈清禾压低声音,看着窗外飞过的鸿雁。
陆恒冷哼一声:“陆淮迟做到才算,趁着宁隐太后重症在即,叫他立刻为圣上举行亲政大典,交出皇权,夫人一味心软,只会拖累王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陆恒一番重言提醒,随即便离开。
沈清禾看着陆恒远去的背影,决心在去加大力度。
陆恒不怕死,但是,她却另有顾虑。
沈清禾看着那封和离书,将其放在袖中。
她坐在那里,扶着额头,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神思游离。
不知不觉,她渐渐入了梦乡,梦境中,她看见自己站在血泊中,有人一直追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