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纷纷侧目,一片哗然。
清脆的声音,犹如天籁。
跪在那里,被手铐脚镣束缚的陆淮迟不由勾起一抹欣然的笑。
“清禾母后……”
萧晏缓缓的起身。
即使沈清禾的半张脸遮了面具,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此时的她,不是沈清禾,而是亡国公主宋羲禾。
她看着萧晏,神色复杂。
萧晏纯真善良,几次救她于危难,偏偏他是萧元的儿子。
她敛起心中流泻而出的复杂矛盾,想着十年前的那场人为浩劫,她轻启朱唇,悲愤填膺的控诉萧元累累罪行。
国破家亡的经历从她口中讲出,实在太过沉重压抑,但是她需要让全天下人知道萧元的暴行。
萧晏默默的听着,睁着眼睛看着她,居然落了泪。
他的父皇,他引以为傲的父皇曾经却这样惨无人道的伤害他的清禾母后!
萧晏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大臣们亦是动容。
萧湛见此,心中自觉称帝有望。
然而陆淮迟接下来的操作直接将他打入冰渊。
“先帝临终前拟写了两份诏书,只让罪臣一人知晓,其一为遗诏,其二为罪己诏,皆藏于养心宫的一方暗格机关内。”
萧晏听罢,收起情绪,清了一下嗓子,命令随侍太监阿桑:“速去找来!”
阿桑领命。
萧湛皱眉,恨恨的看着陆淮迟。
这奸贼究竟要玩什么花招?
沈清禾亦是心有疑惑,但是她并不担忧陆淮迟暗中使诈。
他如今身种无量蛊,早已经心有余力不足,如今配合她揭发萧元,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
阿桑将萧元临终前拟写的两份诏书找来,并且殿前念诵:“……朕既不德,行为狂悖,残害无辜,昭昭罪行,逆天而为,万死难辞其咎,朕愧对苍生,愧对于宋国数以万计无辜百姓,若宋氏仍有血脉尚存于世,朕惟愿他日禅位于宋氏王族有德之人,以此弥补朕之过错……”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萧湛的脸色更加难看,待阿桑念完之后,他道:“果真是萧元手迹么?”
“如若不信,可找三朝老臣魏靖查验真伪。”陆淮迟道。
魏靖襟怀坦荡,清廉正直,唯有对皇帝忠心耿耿,他过来查验自然很有说服力。
在魏靖与几位老臣的反复辨认下,最终得出结论,这两份遗诏的确是萧元所拟。
萧元在临终前做了深刻的忏悔,并且决意禅位于宋氏王族的后人,而今宋氏王族后人被他当年屠尽,只余下公主宋羲禾。
满朝文武看向宋羲禾。
萧晏亦看向宋羲禾,对阿桑道:“拟旨!”
萧晏拟了退位诏书,并且决意将皇位禅让于宋羲禾。
文武百官皆无一人上前反驳,毕竟有先皇萧元的遗诏,以及还有萧晏拟定的退位诏书。
萧湛负在身后的手捏握成了拳头,指甲陷入了掌心内,戳开了皮肉。
原来陆淮迟打的是这个主意。
叫沈清禾称帝?
真真是荒谬!
萧湛虽心有不甘,却碍于沈清禾在场,不好发作。
也罢,那日一旦来临,沈清禾必死无疑,到时候,萧国皇位依然属于他。不如先取得清禾信任,再借她之手将陆淮迟手中玉玺拿来,然后为自己扫清障碍。
想到此,萧湛也开始拥戴沈清禾。
“清禾,你即位已是天定,无需顾虑其他,眼下重要之事便是叫陆淮迟将玉玺交出。”萧湛道。
沈清禾心事重重。
那两份遗诏根本不是萧元所为。
萧元那种自私自利的暴君,不可能写罪己诏,亦不可能禅位于宋氏后人。所以那诏书是陆淮迟所为,陆淮迟以假乱真,仿了萧元的手迹伪造而成,他伪造的如此高深,连魏靖等人都毫不怀疑的认定为萧元拟写。
她不明白为何陆淮迟要助她称帝?他当真要弥补曾经对她的伤害与过错?
“王爷,你说,他为何要帮我?”
沈清禾问萧湛。
萧湛冷笑:“如今陆淮迟已是强弩之末,不过垂死挣扎罢了,他这么做是在为自己留后路,你以万蛊之力可轻而易举摧毁一切,他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唯有归顺于你才能保全自身,但是清禾,你切莫心软,待拿到玉玺,直接将他斩首示众,永绝后患。”
萧湛刚说完,陆淮迟的贴身护卫刘子默来了,并且呈上玉玺。
“内相说了,羲禾公主受命于天,理当将玉玺交由公主。”
萧湛看着那莹润耀眼的蓝田白玉传国印玺,立即上前接过。
却扑了空。
刘子默将玉玺收回,看着沈清禾道:“也希望公主陛下能答应子默两件事。”
沈清禾冷凝着眸,看着刘子默:“什么事?”
“希望陛下放内相一条生路,饶他不死,明日是少爷与小姐的周岁宴,这是请帖,还望陛下参加。”
沈清禾接过刘子默手中请帖。
红色镶边的请帖上,赫然出现一行字:兹有云彻少爷,阿拂小姐周岁宴,诚心敬请陛下光临,薄酌恭候……
心口倏然一扯,沈清禾秀眉深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