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从中午下到傍晚,哗哗啦啦,昏天黑地。
陈潇一直都有躺在屋檐下看书的习惯,今日不知为何,总感到有些心神不宁。
天色快要彻底黑尽的时候,一道身影撞开雨幕,匆匆忙忙跑到他面前,“尊神,出事了。”
陈潇抬眼看向郭怀安,已近弱冠之年,一身浅青色锦衣,差不多一米八的个头,身段颀长,样貌俊毅。“怎么?”
郭怀安眼含愤怒,一脸哀戚,道:“杜大爷死了。”
“嗯?”陈潇心中一惊,用心一查,杜壮的信仰之线果然断了,霍然起身,“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郭怀安道:“我今日刚回县城,偶遇一位相熟的衙役,是他告诉我的消息。”
陈潇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关注着每一个信徒,闻言,皱起了眉,“细说。”
郭怀安理了理思路,道:“那位衙役告诉我,今天县衙的几位官差将杜大爷叫进城去,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现在人是死了。”
陈潇沉声道:“死在何处,尸体呢?”
郭怀安红起眼眶,差点就要哭了出来,“尸体被抛到了乱葬岗,我已经让金刚他们去寻,此时应该在回村的路上。”
金刚于半年前顺利应劫化形,考虑到郭怀安常年在外行走,陈潇亲手帮他隐去妖气,派他跟在郭怀安身边,护卫周全。
此时在神域之中一探,果不其然,金刚驾着一辆马车,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很快就要进村。
片刻之后,陈潇来到村外两三里的地方,金刚立马迎了上来,张了张口,却一时无言,只得叹了口气。
他身后运货的马车上,盖着一块白布,被疾风一掀,那布便鼓胀起来,露出下面的老人惨不忍睹的尸体。
沧桑的脸庞上乌青发黑,肿胀无比,五官在极大的痛苦折磨中扭曲变形,已然难以看出本来样貌。
漏进来的雨水顺着脸上滚落,宛如他在哭泣一般。
一旁的青年更是在暴雨中哭得撕心裂肺,嘶声喊着“爹啊,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还没见到孩子出生,还没听他喊你一声爷爷……”
旁边的几名同伴劝了又劝,劝不住,也跟着抹起了眼泪,低低地呜咽了起来。
金刚一脸戚戚,“四肢全被折断了,身上满是鞭痕,致命伤应该是头上遭到的硬物打击,整颗头骨被敲裂了。”
在乱葬岗找到老人的时候,他便感到震惊不已,真是很难想象,多歹毒的恶徒,才能对一位花甲老人,下如此重手。
即便自己是个妖,也不禁遍体生寒。
一股怒火升腾而起,陈潇默不作声,瞬息之间,来到县城西门,往城中一望,依山傍水的仇庄映入眼帘。
与仇庄遥遥相望的,正是一座庄严的县衙所在。
陈潇从身上取出幽来,送到唇边,吹出一段凄厉的长调。
不久之后,老人的阴魂被他召了过来,死前遭受了惨无人道的痛苦折磨,一缕飘摇亡魂,还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
陈潇再问他什么,都是一脸茫然与惊恐,根本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只好又将他带回了村,径直去往群鬼所居的溶洞。
洞内燃着幽幽火苗,一片绿光。陈潇落到鬼门前,叫那些鬼差,“我想知道他生前遭遇过什么。”
这里的鬼差对陈潇十分恭敬,听了他的要求,一大片青面獠牙围了上来,看到他带来的亡魂后,皆是感到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