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谢菱不在,大家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
顾危陪家人吃完饭,躺在床上索然无味,披上外衣回了书房,继续处理公文。
只有沉浸于忙碌中,他才会忘记,谢菱不在他身边。
明月岛位置不为世人所知,他连信都不能给谢菱写。
顾危叹了一口气,望着皎洁的月色出神。
出了年,他要回一趟听雪楼。
许久没和师父联系,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顾危没想到,他还没决定好什么日子去听雪楼,听雪楼的人先找上门来了。
来的是苏渠,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抱着手臂,打量着思南的建设,“可以嘛师兄,怎么都不叫楼里兄弟们来玩玩?”
顾危纳闷,“师尊派你来的?”
苏渠点头,“对啊,他老人家想死你了,问你怎么不去看他,再不回去就把你名字划了。”
顾危扶额,“从小到大,这句威胁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行,我明天就跟你回去。”
苏渠眨了眨眼,“等我玩几天嘛。”
他说的玩几天,就是把思南所有的美食全部吃了一遍。
火锅,蛋糕,奶茶,各种新奇的小吃……..
他都不想走了。
———
世人都说,听雪楼在东边的扶摇山。
可具体长什么样子,根本没人见过。
顾危和苏渠日夜兼程,一路骑马,不到半个月就抵达了听雪楼。
听雪楼说是楼,其实是在一座山上。
三面环水,重峦叠嶂。
在山脚抬头一看,仙雾缭绕,林涛汹涌如海,风过有痕。
虫鸣鸟啼中,偶尔还夹着几道鹤唳,浮光掠影间,白鹤偏飞,在翠绿的山间留下一道白影。
平缓的石阶往上延伸,每一阶都有阵法,来到正大门处,即便是顾危都有些吃力,额间冒出薄汗。
苏渠紧紧挨着顾危,寸步不离,生怕离远了,就被什么剑刃飞镖的暗器打到。
顾危问:“师尊又加强阵法了?”
苏渠点头,“师尊天天都在加强阵法,前段时间可累死我了。”
顾危眸色深沉。
师尊性格淡然,不喜欢麻烦,为何突然反常,加强听雪楼百年都没换过的山阵?
他拾阶而上,山风掀起广袖,将思绪藏于深沉的眸底。
走进山中,呼吸清润,仿佛蕴含着难以言说的钟灵毓秀之气,整个人精神都变好了。
山门处,一道未经雕饰的石碑赫然而立,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听雪楼”三个大字,带着不可一世的凛然傲气。
远远的,顾危便看见了一道仙风道骨的挺拔身影,白发被风扬起,像一只白鹤般挺拔。
他拱手行礼:“师尊。”
藏清点头,“嗯。”
藏清不止是机关大师,还是占卜大师,估计早就算好顾危到来的时间。
山中弟子看见顾危,全都激动的跟他问好。
“少楼主回来了!”
“镜玄师兄!”
顾危一一点头,让苏渠将给师弟们带的礼物发下去,自己跟着藏清上了主楼。
听雪楼,顾名思义,由成百上千座繁复精美的楼构成。
站在山顶往下看,盘结交错,曲折回旋,仿佛有几千万座。
每一座楼,都藏着一个复杂的阵法。
听雪楼的弟子,需要将所有楼阁全部闯完,才能出师。
顾危和藏清此刻站在山顶。
师徒二人都是冷清的性子,交谈也寡淡如水。
藏清:“我算到你前不久有大难。”
顾危点头,“是的,家中遭祸,双腿残疾。”
藏清挑眉,继续道:“我还算到你红鸾心动,和姻缘星连成了一条线。成亲了?”
顾危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红,“嗯。”
藏清淡声道:“不必介怀,听雪楼虽然不收女弟子,但没有不能成亲的规矩。只是———”
藏清淡漠的眼神一凛,眉头皱起。
“我算到那小姑娘身份有些奇怪。”
顾危一颗心提了一起来,“怎么回事,师尊但说无妨。”
藏清转过身,眸光凌厉,仿佛可以将顾危看穿。
“她的星轨,和七国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不属于这里。镜玄,你一直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了。”
顾气危喉头发紧。
有时候他真的挺怕自己这个师尊。
慧眼如炬,先命天知,仿佛世间任何事情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永远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但偶尔露出的锋芒,哪怕一点,也足以让人喘不过气。
顾危抬眸,“是,我知道,但我依旧爱她。”
藏清叹了一口气。
“你可知,违背天道,必会遭遇制裁?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总有一日,必遭大难。”
顾危身形微晃,俊脸惨白,“我不信命。我武功举世无双,掌握二十万大军,怎会护不住一个人?”
藏清摇摇头,“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性格,我只是告诉你,你可以选择不信。
镜玄,我教你的三门课,机关,武功,占卜,前两者你都学得很好,就是最后一个,怎么也学不好。
因为你从来没学吧?”
顾危眸色冷淡,“师尊说过,人对抗不了天意。所以,即便算出来又如何?什么也改变不了,那我为何徒增烦恼?”
藏清无奈。“行,你是不是来问我什么的?我见你眉宇有疑色。”
顾危沉浮的思绪被拉回。
“我前不久去了一趟南诏,为什么他们的大祭司也会听雪楼的机关术,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藏清的眼神变复杂,淡然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