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自己说的,我们是亲生母子,也是同一条船上的盟友,帮我也是帮您自己。”
他嘴唇一张一合,嗓音低沉,可是带出来的话,缠绕又残忍,白笑秋似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脸色愈发苍白,双手抓住桌子的边沿,青筋暴起。
“这么多年,因为您的不开心,不甘心,父亲觉得愧对您,迁就您,纵容您,尊重您的一切决定。可您,永不知足。”
他眼神渐冷,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压着嗓音道:“我自小接受您的教导,听您的话,听父亲的话,去争,去抢,去斗,我尽我最大的能力,去迎合满足您的一切。”
宗政楚盯着自己母亲的眼睛,一字一句:“三十年,我从没有违背过您的意愿。”
少时,因为弟弟的死,他亦愧悔多年。
那一年生日,如果不是他使唤弟弟去后厨给他拿点心,弟弟不会落了单,绑匪盯上的或许就不是弟弟了。
他曾经设想过千万遍,如果是他被绑匪抓住了,他身体素质比弟弟好太多,不会惊吓过度,导致心脏急速衰弱,生命永远停留在13岁。
母亲说,他和弟弟同卵双胞,若非他在母胎里抢了弟弟太多养分,弟弟不会生来体弱至此,生命也不会短暂如斯。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将自己视为害死弟弟的最大元凶。
他将对弟弟的愧疚,投射在母亲身上,那么多年里,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从不反驳。
她想让他坐上宗政家主的位置,他就去争,去抢。
哪怕父亲说,云知,你有没有考虑过自立门户呢,他实在不忍见到最满意的长子和最心爱的儿子,龙虎相斗,非死即伤。
可是,他选择偏向母亲。
“三十年的母子情分,我们一直配合的很好。而你来到荣城不过一年,为了一个认识一年的女人,就要背弃母亲。”
白笑秋五指并拢,肩膀微微颤抖,抬了抬下巴,从喉咙里滚出的一声怒斥,有轻蔑,有不甘,有惊疑。
“我爱她。我要她。我要娶她。”
“什么?”
白笑秋是如此的难以置信,以至于脸上的肌肉都在发颤。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那傲然万物的儿子,什么时候会爱人了?
白笑秋错愕的去看儿子的眼睛,那双清寒到近乎妖冶,与他父亲一模一样的墨青色眸子,不知何时起染上了几分红尘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