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宁转身准备告诉顾砚安渊底有寒潭的事,结果就看见他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握成拳,鲜红的血,一滴一滴顺着指缝滴落在地。自己唤他,也没反应。
她瞬间变了脸色,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去扶他,结果还没碰到他,就被他躲开了:
“阿砚,你怎么了?你手受伤了?”苏景宁见他避开了自己,眼中的忧色更浓了,可顾砚安低着眸子,就是不看她。
顾砚安闻言,眼中泛红,他咬紧牙,克制着体内肆虐的血蛊之力,摇了摇头,哑着声,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我没事。”
苏景宁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又一直低着头不看自己,心中急了,以为他受伤了在硬撑。又朝他靠近了几步,语气担忧急切:
“你哪受伤了?让我看看。”
“不....不行,别靠近我...我会伤到你。”顾砚安猛地抬头,声音带着颤抖,退开了好几步,不让苏景宁靠近自己,他快控制不住了,他怕自己发狂,伤到她。
苏景宁这才看清了他通红的双眼,那双向来沉若寒潭的眸子,此刻却压抑着无边的暴戾和杀意。
她一时间怔住了,寒意从她四肢百骸中袭来,那熟悉的恐惧感快要使她窒息。她见过这双眸子,前世她为了帮穆凌,灭了他在帝京的一处暗桩时,他便是用这样一双压抑着无边的杀意和暴戾的眸子看着自己,似乎下一瞬,他就会捏断她的脖颈。
顾砚安看见了她眼中的恐惧,心中狠狠抽搐了一下,那是她那日在青佛寺看见自己时露出的眼神,她.....在怕他。
果然,自己这副模样会吓到她。
他甩了甩头,闭上了眼,不再看她,而是拼命将心底那个恐怖的声音压下,不让它侵蚀自己的理智。血蛊之力,让他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摧毁,他怕自己会被血蛊操控,认不出她,伤了她。
下一瞬,他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的手就被一双柔软小巧的小手握住了。
微凉的指尖搭在了他的腕间,激得他清明了一些。
苏景宁虽被他那令她无比熟悉得眼神吓到了一瞬,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在瞒着自己什么,他在害怕!
他颈间的经脉呈现着不正常的乌黑,渐渐有蔓延上脸侧的趋势。她猛地拉开了他一直掩饰着手腕的袖子,果然,腕间的筋络乌黑得狰狞可怕。
他体内似乎有一股神秘霸道得力量在他得筋脉中肆虐,让他隐隐有失控得迹象。
“你中毒了!”苏景宁猛地抬头看向顾砚安,眼中满是担忧和急切。
顾砚安想要抽出手,可苏景宁抓得太紧,他竟没办法抽出来。
他只能摇摇头,声音暗沉低哑,想要先把她支开:“宁宁,别怕,我没事......你先走,我一会儿来找你。”
“解药呢!你有解药吗?怎么办.....”苏景宁看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急得失了平日的冷静,根本没顾上他说让自己先走的话。低头慌乱的翻找着腰间的小兜,想找到可以用的药,可没有,她没有找到任何的解毒丸。
身后,铁骑踏过树林的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近,很快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程宗带着剩下的幽冥卫追上来了。
苏景宁将顾砚安扯到了身后,挡在了他身前,紧紧的护着他,眸色冰冷的看着程宗等人,紧紧握着手中的软剑。
程宗看着远处护着顾砚安的容颜明艳冷戾的陌生女子,她便是刚才使出那暗器的女子?
“你是何人?本将要杀的是你身后之人,只要你交出他,我便放你离开。”
程宗不想杀她,她那暗器威力强大,他从未见过,若是他能得到炼制之法,那么那幽冥卫主督便该易主了。
苏景宁嘴角扯出一分讥笑,眼底带着狠意和杀气。看着程宗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你休想!”
程宗见她如此不识抬举,也不想再多生事端。神色一狠,冷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将不给你留活路了。”
苏景宁看着他抬了抬手,那些幽冥卫就朝她和顾砚安杀了过来。
她冷眸中闪过一丝讥讽,凭他,也敢杀她!
她身后的顾砚安看着朝他们冲来的幽冥卫,通红的眸子里竟闪过了嗜血的兴奋,仿佛朝他攻来的都是猎物。
他身形一闪,越过了苏景宁,挡在了她面前,飞掠而起,一把拧断了两个身着铁甲的幽冥卫士兵,然后震开了围堵在他身前的几人,抽出了手里的匕首,对着那些幽冥卫,一刀封喉。眼底的暴戾之气和嗜血的杀意在他沾了血之后越发浓烈。犹如地狱里走出的杀神恶魔,只知屠戮。
他就像一个只会杀人的动物,只想杀人,连身后有人偷袭都没有发现。
苏景宁替他挡开了那人的偷袭,她查觉到了顾砚安的异样,不对!他的状态很不对!
不能再和他们继续纠缠了。
“阿砚!”她唤了一声顾砚安,见他顿了一下,停住了手里的杀戮。
苏景宁将腰间袋子里最后一颗霹雳子甩向了程宗,然后一把牵住了顾砚安,转身带着他毫不犹豫地越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霹雳子在程宗眼前炸开,这回他来不及躲闪,伤到了右手,被炸得血肉模糊。
他痛呼出声,紧紧握住了右手手臂。来不及查看伤势,疾步追到了悬崖边。俯身望了望,看不见底的深渊,惊得他晕眩了一下。
他们为了不死在他手中,竟然从这跳了下去,没人知道这底下是什么模样,又如何下去。可从这样的万丈深渊摔下去,定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了。
可惜了,没能得到那女子用的暗器。
他敛眸起身,冷声朝身后道:
“顾砚安已死,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