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船靠岸,陈思思随着军船上的将士一同下船。
疾步走至陈绪身边。
“阿爹.....”陈思思带着微圆润的小脸带着恐惧和伤色,声音带着哭腔。
陈思思自幼便被送到了太后身边,陈绪心中愧疚,向来宝贝他这唯一的明珠,此时一心在女儿身上,并未注意到从军船上下来的人。
“思思,怎么了?”他急声询问道。
陈思思眼中含泪,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陈绪。
“阿爹,祖父.....祖父走了,付叔让我把这个给您。”
陈绪看着那封信,怔愣了许久,似是没明白陈思思的话。
“阿爹.....”直到陈思思声音哽咽的出声,陈绪才缓过神,伸手接过了陈思思手中的信,封上写的 “陈绪亲启。”
陈绪看着信,神色瞬间大变,握着信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最后,信纸掉落在地,染上了地上的泥污。
陈绪一声怒吼,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戚。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做的一切最后会把自己的父亲逼死,他已经替他们谋划好了退路,他早就搅进了太后的乱局,已脱不开身了,所以他不希望让父亲和思思受他连累。他原是要父亲带着思思离开东境,从海上南下离开大周的。可他没想到,思思突然失踪,打乱了他的计划。
现如今,他通敌卖国,拥军叛乱,父亲将自己踢出了陈氏族谱,与自己绝了关系,甚至怪自己教子无方,是大周的罪人,陈家虽算不上世代簪缨,但也是忠贞良臣。可他如今做的一切都是让陈氏一族背上千古骂名的事。
父亲悔恨阻止这一切无望,便自刎于陈氏祠堂,替他向陛下和陈氏先祖请罪。一边是毕生的忠义之志,一边是割舍不了的亲子,是他逼死了自己的父亲,愧对父亲生养之恩。他早该想过父亲不会随自己安排的人离开的。
陈绪看着信纸上字字泣血的悔恨指责,本该安享晚年的父亲却如此惨死,本该在自己膝下平安长大的女儿却要被迫与自己多年分离,心中对太后这些年的恨意疯狂滋长蔓延,瞬间失控。
他让副将看好陈思思,转身双目赤红,提着刀朝太后的方向走去,似有豁出一切的气势:
“众将听令!给本督活抓这皇船上的所有人!!”
他一声令下,渡口瞬间乱作一团,兵刃相割的声音夹杂着绝望的呼救声,四面八方传进了陈绪的耳中。
他看着突然朝自己砍来的东境海防军,神色一惊,侧身避开,刀尖划破了他的胳膊,鲜血直涌。
这才发现那些从船上下来的东境海防军,还有南霁遗民,并没有听从他的指挥,而是将剑指向了他的陈家军,因为毫无防备,陈家军顷刻间折了大半。
陈绪瞬间反应过来,他中计了!
他折过身,想转身去找陈思思,却看见他的副将倒在地上,已经绝了气,而刚刚还神色恐惧的‘女儿’此时却换了副陌生的面孔,手中握着滴血的剑,冷漠的望着他。
这不是他女儿!!
“你不是思思!你是谁!!”陈绪举起刀就向扮作陈思思的云雅砍去,似是受的打击太大,竟没发现身侧砍向他的人,握刀的手生生又被划了一道口子。
剧烈的疼痛使得刀从他手中脱落,一旁的人瞬间涌上来将他团团围住,陈绪被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陈绪看向见自己围住的人,这些人虽穿着海防军的衣服,但看得出身手狠辣凌厉,招式不像是他们水军。
“你们不是海防军,你们究竟是何人!”
“陈主督好眼力!”
一个清凛的声音从船上传下,陈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循着声音望去。身穿墨蓝云锦衣衫的顾砚安从船上走下,手中把玩的串莹白玉润的菩提佛串,带着那一身漫不经心的慵懒,看向他。他眼中并未杀意,可陈绪却觉得一股极大的压迫感朝他袭来,将他心底的恐惧瞬间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