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是姜家的独苗,在姜霖和司霓裳的宠爱下茁壮成长,逐渐长成了...纨绔子。
喜爱四处游玩,爱好华丽服饰,拥有三五好友,无论原身做什么,父亲母亲都全力支持,原身大概是乘青洲最幸福的纨绔子。
如果不出岔子,原身约莫是能如此潇洒地走过一生的。
但岔子犹如夏季的雨点,你永远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降落。
原身喜欢上了她的未婚夫。
在不曾相见之前,原身最是痛恶这门由父亲做主定下的娃娃亲。
但在相见过后,原身觉得叫他入赘是否太过折辱了他。
不是什么清奇特别的缘由,只因那人足够好看。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是那人与家人一同登门拜访,原身原以为这是来商议他们那门娃娃亲的,但她只猜对了一半。
确实是来商议娃娃亲的,只不过是来商议如何将这门娃娃亲一笔勾销的。
缘由是那人要前往上九洲寻求仙缘了,他不可能跟凡人结为夫妻,这是避讳悟道路上的因果交缠。
世人皆愿此生能与日月同辉,万物共生。
那一线仙缘,世人皆想求。
饶是心有不虞,姜父还是同意了对方的请求。无论前尘旧事,若能求得仙缘,这便是乘青洲之一大幸事。
但姜父是姜父,原身是原身,姜父同意了,原身却是不同意。
“倘若、倘若我能跟你一起去求仙缘呢?”
你还会将这门娃娃亲解除吗?
那人没说话,但其身后的男人却是急着回道。
“我家许公子已得仙人垂青,这...还望姜小姐......”
之后的话,他不说,众人也猜得到。
但原身想听的不是旁人的回答,而是许觅远他的回答。
“姜小姐,许某今后将一心一意悟道,不求能与日月比肩,但求与清风同在,世间情爱与许某此生无缘。”
说的好哇,说的真好,但这还是说服不了原身。
“仙人尚且有道侣,除非你的仙缘是无情道,否则你的说辞都是在诓骗我罢。”
“吾道正是无情道。”
姜霖和司霓裳闻言相视了一瞬,入无情道者罕见,非意愿修此道者寡,而是入此道者需有非常人之姿。
灵根、道心、机缘,缺一不可,能入此道者皆为天之骄子。
最后的最后是一句,“祝好。”。
这本应是一突然而至的插曲罢了,生活不应为此有任何更改。
可生了执念,那便一切都不同了。
想要得到,如不能得到,魂飞魄散也想得到。
姜父怜惜爱女,举姜家之力送原身去到了上九洲————正清宗的大选,姜家的力量远不足以撼动三大宗门之首的正清宗,送原身去到大选已是尽力而为之。
原身资质平平,金木火三灵根,入得正清宗的外门,大宗门的外门和内门有着云泥之别,外门弟子竭尽一生难以触及内门弟子的起始。
但原身还是在外门坚持了下去,一年之中倒是也有五六回能见到那人的身影,一年较一年地出尘,不变的是仍旧孤孑一人。
直至一天,孤孑的一人身旁出现了名女子,从不苟言笑到浅笑不止,只因身旁的那名女子,甚至她还看见过他们二人的亲昵。
他骗了她。
入无情道者断情绝爱,违背道心者死。
他入的不是无情道。
至于究竟入的何道,原身已失去了探究的兴致。
执念的诞生是突然的,执念的放下也是突然的。
正清宗外门弟子在外门待满十五年有一次选择是否继续留在宗门的机会,原身选择了离开,回到乘青洲。
十五年,于修行而言,许是晃眼一瞬,但于凡人而言,是上千个日夜的交替。
乌发不再是纯粹的乌发,盛满笑意的眼尾出现了道道沟壑。
在正清宗待久了,竟是忘了,人原来是会衰老的。
躺在儿时那张紫金楠木镶上好白玉的床榻上,原身回想了许多事情,究竟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是因为她,全都是因为她的一意孤行。
如果能重回那时,她想她绝不会再因为一己执念而一意孤行。
还有她想要,她想要什么呢?
变强,要是能变得再强些就好了。
她的愿望被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