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客官可是有琴弦要保养?”
“...并无,瞧见了玉锃膏,有些好奇这玉锃膏是何物。”
黄晃说着便拿起一盅玉锃膏打量,色泽白润,凑近闻,并无刺鼻气味。
姜灵昭亦是上手了一盅,看着不大的罐子倒是十足的沉甸,罐子里的膏体既给人厚重也给人轻盈的质感。
顾隽钰和温倾颜则是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二人对玉锃膏颇有兴致的模样。
店家像是被人头一回问到这样的问题,一时间只顾着眨眼了,但随后便很快意识到面前的四人并非正清宗弟子,腰间的佩剑结合两日后的比试,这四人应当是万辉宗弟子。
“这玉锃膏能使琴弦润而不油,有韧性不过刚易折,亦能提升琴修对琴弦的熟稔度。”
“噢——,原来如此,这是用来保养琴弦的物件。”
黄晃点了点头,有些恍然大悟之感,这玉锃膏原来就是跟剑松类似的物件,只不过一个是给琴弦保养,一个是给剑保养。
“不知您这可卖上品剑松?”
姜灵昭只是随口一问,没指望一个专做琴弦保养的铺子还能有给剑做保养的剑松。
只见店家含蓄一笑,转身钻进狭小的铺子,左翻右翻,最后似是将压箱底的物件翻找了出来。
“这是我自制的剑松,且不知品级是否上品,但确实好用,我自己的灵剑都是用这个保养的!”
海记店家是剑修?!
一个剑修从事音修的行当,好一场酣畅淋漓的跨行!
钟真清楚地看见海记店家脸上腼腆的笑容,那可是在这做了近一年琴弦保养的熟客都没能有的笑脸!
黄晃最先将灵剑释出,店家瞧见这把火红剑身的灵剑不禁连连称赞道:“好剑,好剑,当真是好剑啊!”
黄晃笑得很是灿烂,姜灵昭则是忍笑将视线移到一旁。
目光交错间,钟真瞪大了双眼。
他应该没认错人吧?
还真是他老乡!
不是,难怪了,难怪他在正清宗这一年都没遇见过她,原来他们压根就不是参加得同一个宗门大选。
姜灵昭疑惑的间隙,钟真就已小跑到了海记门口。
“天知道,我找你多久了!老乡,你怎么去了万辉宗啊?我一直以为你会来正清宗呢!”
啊?老乡?找了她很久?以为她会去正清宗?
“你是———”
“换票!”
两个字便让尘封的记忆浮现,面前这人就是那个想要用两个荷包的金元宝跟她换票的人。
“对了,老乡,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钟真,钟灵毓秀的钟,真正的真!老乡,不知该怎么称呼?”
“姜灵昭。”
“老乡,你名字真好听!”
“...能别叫我老乡了吗?”
“好吧,但我、我真的太开心了!在正清宗这么久还没遇到过一同来自乘青洲的弟子。”
姜灵昭鲜少有这般感觉过,但她亦能理解钟真的激动,如同在一座孤立无援的岛上,发现一个来自相同故乡的同伴,这种欣喜和激动是不可理喻地强烈。
在黄晃将店家还剩余的存货一扫而空后,几人就准备离开此地,去别的地方逛逛。
“老...姜姑娘,我们还会再见吗?”
无关男女之意,只有纯纯老乡情。
“两日后的比试,你难道不参加?”
“也是。祝愿我们不要抽到对方!”
老乡对战老乡,输赢皆伤老乡情,所以最好是他们二人千万不要在比试上抽到对方!
“行了,把眼泪擦擦吧,两日后比试见。”
如果不是姜灵昭提醒,钟真还真没意识到自己居然哭了,因为见到老乡喜极而泣的。
“老乡,比试见!”
姜灵昭没回头,随便吧,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在完全看不见老乡一行人的背影后,钟真颇有些怅然若失。
他一直认为他在正清宗过得很好,他有幸进了内门,有幸有了很是照顾他的师兄师姐,有幸见到了许多在乘青洲或许竭尽一生都没法看见的事物。
但事实上,在这一刻, 他才后知后觉了修行的孤寂。
修行自始至终只有一人前行着,师兄师姐也非修行路上的同伴,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亦或者他们要和自己的道侣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