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这会儿还出去吗?”
孙行运收回探出窗外的脑袋,对着四人问道。
“都行,反正我还是老样子,东城归我。”
费寅一块又一块地往嘴里塞着糕点,压抑着心底的不耐烦。
他根本就不适合跟着这几人一起行动,此次来到知夏城就是个错误。
“我们还去西城。。”
从雯和从午二人异口同声回道。
这般的话,孙行运就还是去南城。
眼下就只剩下领队闻非知点头同意了。
“即刻出发。”
五人黑衣劲装,于屋顶分别。
来到昨夜途经的路线,闻非知特地放慢了脚步。
半夜三更,与现在申时的街道判若两处,但闻非知仍试图从熟悉的路线中搜寻到丝丝有用线索。
只是雨越下越大,昨夜留有的痕迹经受雨水的冲刷又能剩下几何?
兜兜转转,闻非知又来到了昨夜来过的一户人家门口,锁栓已经换了新的,甚至还多上了三四道。
可能是下雨的缘故,闻非知一路走来,未曾见到人影,皆是在家中避雨罢。
察觉到天色愈加暗沉,闻非知不经意抬头一望,瞳孔随即紧缩。
身着黑衣的人影从知夏城四处共同赶往城中,只眨眼一瞬,黑色人影就消失在眼前。
反应了一会儿,闻非知才确认这些人影皆是魔修。
黑衣罩面,瘴气绕身,魔修是也。
知夏城怎会出现魔修?
魔修虽常常被世人提起,但见到过魔修的人却是少数。
最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从不轻易现身,能有使者替代现身,就用使者之身行事。
像今日这般毫不掩饰地现身于知夏城,属实极为罕见。
但无论是为何而现身的,魔修现身终究没好事发生。
他们究竟是为了知夏城的何事而来?
闻非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前往一探究竟。
魔修手段之残忍,非常人能想象,寻常百姓于他们而言甚至不如草菅。
不止闻非知一人察觉到了魔修的踪影,散落在知夏城各处藏匿着的人们也都察觉到了众多魔修正在赶往城主府。
此时此刻已经不是风雨欲来那么简单了。
魔修真身从不轻易显露,一旦现身,无不是生灵涂炭。
霎时间,无数人影冒雨飞檐走壁,朝向城主府出发。
于知夏城寻常百姓而言,这只是极为普通的一个下雨天。
至多是雨下得比以往大了些,天气也随之阴冷了不少,但在家中避雨,关上门窗,便也就阻隔了大部分寒气入屋。
天黑得早,不少人匆匆用过晚饭后,闲来无事,便早早睡去了。
雷雨声遮盖了一切,鲜少有人能察觉到城主府此时此刻不同寻常的动静。
欧阳桀躲进了屋内,透过窗边的一道缝隙,他看到了好几道黑影现身在庭院中。
即便看不清黑色罩衣下的面容,从他们异常焦躁地绕着庭院来回确认,欧阳桀也能断定他们此刻定然是极为恼怒。
突然,一道黑影侧过身来,看向正对庭院的屋子。
眨眼间,魔修就已至窗外,正想透过那一丝狭小的缝隙窥视着屋内。
欧阳桀将手中的金簪握得更紧了。
不过只靠近了一瞬,庭院中的几道黑影像是察觉到什么,又同时消失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确认庭院除却雨声再无其他声响后,欧阳桀颤巍地站起,来到窗边,将狭小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至稍大的缝隙。
这样,他便能将屋外的景象尽收眼底。
欧阳桀活了四十余载,从未见过这般怪异的天象,四周都落下倾盆大雨,唯有正中一块方圆之地无雨。
再细看,袭一身暗色常服的人影正执剑屹立于其中。
欧阳桀不会认错的,屹立在此的人影正是仙君!
其四周围绕着乌泱一片的黑影,与阴沉的天色几乎融为一体,像是整座城池都为己用。
魔修人多势众,而仙君只一人坐镇,显得格外势单力薄。
欧阳桀不自觉地就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双方的动向。
“多年未与万辉宗打过交道了,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万辉宗弟子还是这般狂妄自大、不自量力。”
“区区金丹,竟敢将即将降临于世的圣子无辜虐杀!你该当何罪?!”
随着为首魔修的怒斥,电闪雷鸣也一并作响,朝向对面势单力薄的一人进行施威。
“为平息圣子怒气,你将自愿献出你浑身流淌着的鲜血,为迎来圣子的再次转世,你将自愿献祭你的生魂,为九洲大陆————”
废话连篇。
一众魔修都没预料到对方如此势单力薄竟然会选择先行出手,以至于霸道凛冽的剑意直指为首魔修命门,竟是无人上前阻拦。
黑色长袍被拦腰隔断,被割断的长袍瞬间又化为萦绕于身翻腾不止的瘴气。
为首魔修已然是怒不可遏,一而再地挑衅于他,今日他必然要索其金丹,剥其皮肤,抽其筋骨,以其生魂献祭圣子!
无需下令,方才没能反应过来的一众魔修终于回神,齐齐上阵,将姜灵昭一人团团围绕。
从底下往上看,只见重重黑雾将人影彻底笼罩,黑雾之中正发生着什么,底下的人们皆是一无所知。
一旦修士落败,为悬赏而聚集在此的人们对魔修更是束手无策,极有可能他们都会死在这。
不知是谁先喊了句,“先出城关!”
敌不过,逃总可以吧?!
“晚了,城关出不去了。”
孙行运是从南城赶来的,城关被阵法死死封锁住了,彻底隔绝了城内和城外,应是魔修所为。
出不去了?此话一出,即是一阵骚动,没人想为了还没拿到手的黄金百两而葬身于此。
“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从雯和从午手持大刀警惕地望向空无一物的街道尽头。
“我没听见。”
费寅环抱着刀鞘,靠坐在略微干燥些的墙角处,眉宇紧蹙,鼻间满是潮气,他最讨厌下雨天,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水里,湿哒哒的。
在倾盆大雨中,要想辨别细微声响,谈何容易?
从雯和从午二人也只得是暂且先将大刀放下,可能...只是她们听错了。
再仰头望去,方才严丝合缝的重重黑雾出现了裂痕,一阵刺目金光从黑雾中碎裂而出。
在看见眼前一幕时,骚动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