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主,您来了。”甘湘向安珞恭敬行了一礼,想起自己刚刚差点冒犯符主,也就不敢抬头去看,只偷偷瞄着安珞还在滴水的衣角,将手中包袱奉上,“您交给我、让我带来此处的东西,都在这了。”
安珞应了一声,从甘湘手中接过包袱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与她身上所穿同样的一件火云锦流仙裙……亦有着代表锦绣阁只此一件的暗纹。
除此之外,还有同样的里衣、鞋袜和面纱。
安珞侧耳听了听,确定周遭无人,便拿着包袱进了暗处,飞快换下了湿衣。
甘湘察觉到安珞的动作,不由得惊得瞪大了眼,却也根本没敢往那边看,忙转头警惕着巷口的方向。
安珞换衣的速度飞快,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换好了一身干衣。
她发间并未沾湿,此时除了怀中那多辛夷花还沾染着些湿气,周身再看不出半点曾入过水的模样。
安珞将打包好的湿衣重新交给甘湘,嘱咐她拿回去,寻一无人之处毁掉,想了想,又将另一件事吩咐于她。
“……您的意思是是说,让安二小姐落水吗?”甘湘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符主,这……落水总得有水才行啊,她要是不去水边可怎么办啊?”
安珞摇了摇头:“也并非只能是落水,只要能让她身上衣裙浸湿就好,她若到了水边,就想办法让她落水,若不去,你想办法泼她一身水,也是一样。”
安珞这么一说,甘湘就有些明白过来。
今日白天,符主差人送了包袱和密信给她,吩咐她今晚拿着包袱去百花灯台等候,待到符主从百花灯台离开,就再来此处等待,因此百花灯台处那一场争执,她也算是全程旁观。
当时她可是看得清楚,那安二小姐分明就是故意摔倒扯了符主的面纱,此时被符主小小作弄一下,也只能说是活该。
甘湘并未多想,只当安珞是报复安翡扯她面纱一事,干脆地应了下来。
安珞对其微微颔首,便向巷子口走去,准备重回河边,
她此时也已经离开了一会,虽然如今事已有变,可她也拿不准自己那两个丫鬟、今晚还会不会去河边寻她,因此还是决定再回河边去等等看。
眼见安珞要走,甘湘想起自己的打算,忙冲着安珞的背影下意识又唤了一声:“符主……”
安珞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甘湘,以目光询问,却见甘湘似有些犹疑扭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事?”安珞问道。
“嗯……”甘湘又迟疑了一息,才有些踌躇地小声开口,“我…我想请命,与莫阳一同去办那联系天下影卫一事,还望符主允准。”
“莫阳?”安珞微怔,“他不是已经离京有一段时间了吗?”
甘湘点头:“是,当时符主您有事吩咐我和卫光去做,我便未提此事,可最近您若是没什么吩咐……我想去追莫阳。”
”你……”安珞听到这话才意识到了什么,看着甘湘微微一怔。
眼见甘湘面上浮出些红晕,安珞便知晓自己怕是猜得不错了。
“……我知道了,我这正好还有一事,也需要人出京去办,明日你在天香楼等我吧。”
甘湘听闻此言,便知安珞这算是答应了下来,顿时心中一喜,应了声是。
安珞看了眼甘湘面上难掩的喜色,略有一瞬地失神,随即便离开了巷子,回到了河边。
此时河边一片安静,除了地面上还有些残留的水痕外,倒是再看不出之前那场相遇的痕迹。
安珞重新在河边挑了一干爽处坐下,抬眸远眺,望向微微泛着涟漪的水面。
河面上一片空荡,那盏残损的河灯,已经不知在她离去时,漂去了哪边。
等不多时,安珞果然听到一阵马车声向此处靠近。
她转头望去,正看到绿枝驾车而来。
“小姐!”
绿枝看到安珞的身影便忙唤了一声,待到看清安珞身上头发、衣裙俱是干爽时,却微微一怔。
安珞站起身来,向绿枝微微颔首,绿枝一拉缰绳,刚将马车停住,便跳下车来,跑到安珞身边。
“小姐!”绿枝又唤了一声,仔细打量了安珞一圈,确定安珞无事后,这才松了口气,略有些责备地看了安珞一眼,“小姐,你要吓死奴婢了!有人传信给我说,您在这落水了,让我快来此处接您,还好您没事。”
安珞轻笑,拍了拍绿枝的肩:“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知道是谁给你传的信吗?”
绿枝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谁,只是有人扔了一个纸团到我身上,上面写着您在此处落水了,让我不要声张,驾车来接您……哎?我纸团呢!??”
绿枝伸手向腰间摸了一空,顿时面上一慌,忙仔细摸索了一番却还是一无所获,忙又转头看向马车的方向。
“紫菀?紫菀!那纸条在你那里吗?”
安珞早听到车厢里还有人,便也转头向马车的方向望去,就见紫菀脚步不稳地挣扎着爬下了马车,落地时还差点摔倒,强撑着回话。
“没……没在奴婢这……”紫菀一脸菜色,连声息都弱了几分。
安珞无奈失笑。
自己这丫鬟,她总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这绿枝那神乎其技的驾车技术,她也有幸体会过几回。
而一成不变的除了这驾车的技术,这丫头的粗心冒失也和上辈子一模一样,又一次弄丢了那纸条。
果然,即便这一生紫菀换了红绡,可有绿枝这冒失丫鬟在,她与那纸团到底还是无缘。
算了,也强求不来。
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伸手在绿枝肩上拍了拍:“算了,丢便丢了吧,走吧。”
绿枝跟着安珞向马车走去:“我们回府吗?小姐?”
“不……去茶馆。”安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