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一事至此算是有了个圆满的结果,该处置的官员已经被捉拿归案,受到不公的学子也补了科考机会。
但是晏姝心里清楚,这偌大的江山之下,万千黎民百姓之中,不公正的事情成千上百,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阴暗。
她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足以惊动天下的大事——如篡位谋反、科举舞弊、贪墨大案、灭门惨案这些都可以顺利呈到御案上。
哪怕有人隐瞒不报,或者因为利益而阻挠上报,但有玄隐殿在,总会被知道。
可那些相较于江山社稷而言的小案子呢?
远离皇城天子脚下的偏远地区,侵占良田、私自加税、欺压百姓、欺男霸女的恶霸。
富庶地区称霸一方,俨然像个土皇帝似的只手遮天,官商勾结,欺上瞒下的不臣世家。
还有一些尚未完全开化的地方,利用落后的风俗压迫女子,完全忽视了人权和尊严……
这些事情不算小,只要有人弹劾,照样可以震动一方。
可若是无人管无人问,似乎就形成了一种约定成俗的“合理”。
而这些约定成俗的不平之事,在天下各地都有。
晏姝深深地感觉到,做皇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以后要走的路很长,要做的事情很多。
容不得半分松懈。
正事结束,丞相和两位副考官率先告退。
晏姝望着站着没动的武王,眉梢微挑:“武王还有事?”
武王目光落在晏姝脸上,欲言又止片刻,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摄政王。
不知是不是见面的次数多了,武王对摄政王不再如前几次见面时那般恭敬,眼神里反而多了几分忌惮和厌恶。
“摄政王是父皇亲自赐的名,亲自封的品级,虽然本王对摄政王的底细了解得不是很多,但‘摄政王不得干政’这一点,本王却是清楚的。”武王盯着他,“还望摄政王谨守分寸,谨记先帝临终遗诏,别做越矩之事。”
夜皇不发一语地看着他,眼神幽深难测。
“皇后是摄政皇后,朝政大事自有皇后和朝中诸位大臣共同商议。”武王不躲不避,直直迎着他冷硬的目光,“摄政王大可以继续待在王府,保持你一贯的神秘莫测。”
“本王的事情,应该也轮不到武王置喙。”夜皇嗓音冷峻,如裹着一层寒霜,“武王守好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职责之内的事情,便是对皇后尽忠,也尽了一个亲王最大的本分。”
他像是刻意加重了“尽忠”两个字,意在提醒武王他的身份。
然而武王天不怕地不怕,压根不在意什么亲王郡王,这些都是唾手可得也随手可弃的东西。
如今横亘在他面前的,偏偏是抹不掉、摆脱不了、无法改变的血缘关系,只让他恨不得亲自去地下走一趟,把父皇拽上来好好问问,他跟晏姝到底是不是亲兄妹的关系。
甚至于,他这会儿巴不得听到自己母妃曾红杏出墙过的消息。
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