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羽看到眼前这些碎裂的片段连成一幅幅画面,撕裂暮年结痂的伤口,为了好玩故意给他吃过期的不知名药片........
她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曾几何时,她竟然会觉得这些很好玩,只要是折磨人就会很有趣。
直到父母离世,风氏落败,她用最贫贱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受尽屈辱,吃尽苦头,
知道冬天的冷水会让手长满冻疮,知道夏天的水泥房会活活闷死人,才恍然醒悟自己曾经有多可恶。
这五年里,她也曾无数次的想起过暮年,无数次的后悔过.......
“对不起.......”
风之羽哑声落泪。
“对不起能弥补什么?”
暮太太放声笑,“如果你能弥补,那阿年的身体为什么还会是现在这样?”
如果你能弥补,为什么我的阿年,我唯一的儿子会患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精神病?
他连我这个妈都不肯认!
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如果他没有在你的折磨虐待中受到精神打压,
如果他没有因为你的不信任而被送进监狱,
就不会被人欺负得只剩一口气,就不会精神分裂,
就不会抑郁自闭,就不会不正常,不会不认我!”
光线灰暗的消防通道里,压抑的愤怒、怨恨如猛烈的潮水倾倒而下,宣泄的泣哑声音几近歇斯底里的咆哮在一声声回荡的哀痛里。
风之羽低着头,全身像被抽空了气力一歪靠在墙上,眼底的悔意化作无声汹涌的泪。
怪她。
暮年变成这样的确全都怪她。
她知道,她后悔。
她可以倾尽自己的所有去弥补暮年。
但是这个和暮年仅有一丝血缘,毫无感情的女人没有资格指责她。
她不认。
这是她和暮年之间的事。
除了是暮年生母这个身份,暮太太在她和暮年之间论谁而言都是多余的。
风之羽在接受了一番埋怨愤恨过后并没有开口说话。
她静静的靠在墙上,神色呆滞。
实则,是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从暮太太眼皮子底下带走暮年。
她和暮年,不需要别人插手。
风之羽回病房是女佣来唤的,暮年换了药之后就醒了。
这几日,他的睡眠向来很浅。
稍微有点响动就会惊醒。
或许,这跟他以往的生活经历有关。
又或是,暮年在监狱里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暮太太说,暮年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仅剩一口气……
风之羽在病房门口长长呼了一阵气息,擦干脸上的泪痕,调整好状态后走进去。
一踏进门,就看见病床上那双翘首以盼的黑眼睛,模样急得很,样似早就等不及要见到她。
“阿羽。”
见她进来,暮年撑在床铺里的双手一瞬间塌下去,伸长的脑袋也蓦然躺回枕头里。
表情浮怒,很不高兴。
“暮少爷你还在高烧,少生气。”
格尔摘下无菌手套,放在医疗托盘里,转眸看向走近的风之羽:
“伤口撕裂引起的发烧,别让他动了。”
“撕裂引起的高烧?”
风之羽微讶,暮年就刚才动了几下,这么快就发烧,他果然是弱得比小鸡仔还没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