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开国的声音洪亮如钟,路过休息室的人跟个兔子似的溜走了,生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嘘……
程方奕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黄开国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声音太大了,掐着嗓子小声问道:“这些材料属实吗?”
“八成属实。”
黄开国听闻更加烦躁了,在屋里踱步,十平米的屋子被他走出了八百米的感觉。
“龟孙儿,真会算计,他也不怕我们车队解散了,纺织厂的货就送不出去了。”
纺织厂的大单子大多是外省外市的单子,可以说没有车队就没有现在纺织厂的繁荣发展。
“不会,他们不怕,因为刘会计和厂长都准备跑路了。剩下的那些人,哪个不是贪生怕死的啊,哪会管纺织厂的死活。”
先前程方奕和厂长都保持着比较友好的互利互惠关系。
本以为二人能这般和谐相处下去。
谁知厂长是个贪心的。
要不是自己能帮厂长买到粮食,就凭那段时间三天两头的请假,估计那个顶罪的人就是自己了吧。
程方奕越想越心凉。
“跑路?能跑到哪里去,去哪我都能喊人逮回来。”
黄开国原先是当兵的,还干到了营长,后来转业来的纺织厂当司机。
手底下带过的兵成百上千,转业到各行各业各机关单位的都有。
只要他吱一声,还是会有人卖他个面子出手帮忙的。
“难说,上次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说是搭上了港城商人的线。恰巧我查到他们最近买了去羊城的票,还把钱全都换成了黄金,估计是想偷渡到港城那边吧。”
一旦刘会计跟厂长逃了,程方奕众人更是没法为自己辩解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总不能忍气吞声任人宰割吧。”
黄开国有些惆怅,从兜里掏出烟来,放嘴边闻了闻又塞了回去。
“我记得查贪污的一把手也是部队上退下来的,好像还是跟你一个师的,黄队长,咱俩需要配合,你去找人,我去找线索跟材料,你觉得呢。”
“行,包我身上。
哎,不对啊,老程,刘会计都要跑路了,他还要调廖国明去他手底下干什么,还整天摆出一副哥们好的样子,你瞅瞅廖国明那样,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是刘会计的舔狗。”
“你觉得刘会计为什么这么着急跑路?厂长还能再干五六年,二人联手完全可以再多捞一点,还不是因为纸要包不住火了。”
“所以刘会计根本不是心疼那多付的一个月工资,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代罪羔羊,廖国明刚好撞在他枪口上了。”
“没错。”
“一百八十斤的人,一百七十斤的心眼子,还有十斤是心眼子里的算计,幸好我当初选的是车队。”
程方奕拿过材料,“这件事情越快处理越好,时间不等人。”
黄开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等不及下班就去找人了。
回到办公室的程方奕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他在思考,自己是否真的需要这份工作。
纺织厂很快就会乱成一锅粥,他夹带私货的难度只增不减。
而且他现在挣得钱已经足够他在改革开放之后创业了。
他真的有必要淌这份浑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