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人面面相觑,似乎在问:她喊谁爹呢?
程方奕肩膀一耸,这大婶看起来比他年纪都大,肯定喊得不是他。
苏澈直接躲在了文丽的身后,反正喊得不是他,这种修罗场的画面就交给他们家武力担当——也就是他媳妇好了。
孩子们也如同惊弓之鸟般弹开,生怕被赖上。
这时,大家的视线齐刷刷的停留在了黑爷身上,谁让他是这个家当前唯一的适龄嫌疑人。
黑爷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瞪大了双眼道:“爹什么爹,谁是你爹。”
这边小的还没教训完呢,那边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便宜闺女,他今年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是不是苏母拜神的时候没帮自己美言几句啊。
于是黑爷很不耐烦的转过身去,想瞧瞧是哪位憨憨乱认爹。
程方琴还想再喊两声,但当看到黑爷的真面目时,她吓得浑身发抖,那声爹也卡住了。
“对……不起,我认错了,我这就走。”程方琴手脚并用的爬出了苏家大门,直到站在知青院的大门口,还有些心有余悸。
“喂,你谁啊,挡我的道了。”李妞妞背着一大捆柴火,气喘吁吁的踢了踢程方琴的脚,想让她挪开。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啊,没看我在这坐着啊,旁边的那么宽的道不能走啊。”程方琴把欺软怕硬四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刚刚因为黑爷吓软了手脚,现在看到瘦小的李妞妞又拿起了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但李妞妞也不是什么善茬,柴火一扔,叉着腰一副开骂的样子。
“你这大婶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啊,没看到我挑着这么重的一担柴火啊,这么大的地方,你非要躺在别人家门口,被踩死了也活该。”
李妞妞自己还一肚子气呢。
跟风参加高考,请假复习了两个多月,结果考得一塌糊涂。
现在好了,既没工分也没前途,年底分到的粮食能不能撑到野菜抽芽还是个未知数。
看中的潜力股知青,在自己这里骗吃骗喝了好长一阵时间,没考上大学家里就给他走后门调走了,留下她成为知青院的笑柄。
现在是三岁奶娃娃都能在她头上踩一脚。
一想到往事,李妞妞眼里的恨意就藏不住。
程方琴有些被吓住了,小心翼翼的往角落里缩了缩身子。“那你就不能好声好气的说吗,板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欠你钱呢。”
“滚!好狗不挡道”,扔下只言片语李妞妞背着柴火就径直的往里走了。
一天的奔波,已经让她的力气达到极限了。
她现在只想快些松下身上的担子,然后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一觉。
“谁又偷用我的水,想用不会自己去挑啊。惯会偷鸡摸狗那一套,也不怕用了烂脸。”李妞妞看到自己门口的水桶又空了,朝着灯火通明的几间屋子骂道。
“一天天自诩城里人,还不如乡下婆子讲道理。硕大的脸,满是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摊的饼自己撒芝麻再长腿跑了呢。”
李妞妞唾骂了几句,勾脚将门关上。
在知青院摸爬滚打了几年,她尝尽了人情冷暖,早已摸索出了一套骂人技能。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都能随时背后插刀,更何况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灯火摇曳了几下,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又是无限的寂静。
程方琴竖着耳朵听完知青院的这场闹剧,又往角落的地方缩了缩身子。很是无助的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心里百般悔恨。
挣扎了许久,程方琴踉踉跄跄的爬起身,去找人家收留自己一晚。
苏家~
程方奕上下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媳妇,今天来的那个人是不是程方琴啊?”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