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洛一愣,随即笑着道:“十六,过了年十七了。”
乔四海长叹一声,又看了看自己家的小混蛋,叹声道:“三元十五,比你小一岁。我最大遗憾就是没有读过书,所以我给他取名三元,就是连中三元之意,希望他能读书进取,考取功名。看着我乔四海在外风光,可是我有自知之明,就是一个一个小小的秀才估计都在心里瞧不起我,为何?我是商人啊,谁他娘的瞧得起。就想着这混蛋能有个功名,光大门楣。可是这小混蛋自幼聪明,就是不喜读书,不管学什么他都信手拈来,就是这读书,我都不知道给他换了多少个先生了,哎!”
乔四海絮絮叨叨的也没接杨洛的话,自顾自的念叨着。随即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见识也够多了,见过的青年才俊也是不少,可如你这样年纪便能洞悉世事的,我头一次见。你说的不差,我和四海商行在人家眼中说好听是摇钱树,说不好听就是一头喂肥待宰的猪,说不上什么时候利刃加身,我现在就是想脱身,怕是都难。”
说完看了一眼三元,没好气道:“这回你可知道我为何逼你读书了吧,若是你真的有了功名,即使四海商行丢了,一家人的性命还能保住。”
见三元想开口说话,他摆了摆手,道:“听我说完,你个小混球脑子聪明,但是缺乏历练,没有耐心,做不成大事。杨洛说的不错,四海商行本就在麻烦之中,脱不得身,上次的事怕只是个开始而已。”
他的一番话,听得乔夫人心惊胆颤的,紧紧握住了乔四海的手,乔四海笑着看看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松下来。
杨洛笑着道:“乔东家能撑起偌大的四海商行,自然不会不知处境,正因如此,我才实话实说,不然的话怕是解释不明白。”
两人一段话听得旁边几人听得云里雾里,不明其中深意。乔四海从杨洛言谈中大概猜出了陈王的雄心壮志,要知道,自古以来,那种事情哪一次不是杀的人头滚滚,他哪想掺和这种事情。别看他是一个名动天下的大商贾,可在上位者眼中,他也就是个肥的流油的待宰的肥猪。为了阖家老小,他迫切的想找个可靠的靠山,可是哪个靠山又那九五之尊更可靠,尤其是还未上位的,如果能提前示好,又从龙之功,自家起码儿子这代都不用愁了。乔四海深知商人之苦,可是儿子真的就不是读书的料,很多年来这已经证明很多次了。
乔四海对当下朝廷局势清楚得很,作为一个大商贾,朝廷的每一点风吹草动他都得注意。他知道陈王没什么优势,希望没那么大,但正因如此,才是机会。若是那两位,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谁会拿正眼看他。现在陈王等于起于微末,无财无权,不然也不会让杨洛弄这个商行,不就是为了钱财吗。这时自己的财力能帮上大忙,自然功劳大,若真的成功了,想到这,即使见惯了大世面的乔四海也不禁呼吸急促。即使不成,也差不到哪去,大不了散尽家财罢了。现在这样就是慢慢等死,有何区别呢。
乔四海动心了,经过不断地权衡利弊,他明白,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最好的机会。小富靠勤,大富靠博。乔四海的人生就是个传奇,二十岁以前只是个伙计,三十多岁才开始发迹,四十岁才一飞冲天。他靠什么,勤劳?开玩笑,他靠的是一次次的博,以小博大。当然,这离不开他独到的眼光,可他要是胆子不够大,就没有四方商行今日的规模。
到今日,乔四海已经有了几辈子人都花不完的财富,但是现实让他必须做出抉择。以前的一次次选择是因为财富,这一次是身家性命。这选择难却也不难,只是心中有了牵绊,由不得他不多想。
思虑良久,乔四海看了看身旁的夫人,再看看一边的小混蛋,心中暗叹一声:树大招风,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娘的,老子才不想当待宰的肥猪。
乔四海定下神来,开口道:“这里也没外人,话我就直说了。广元府商业发达,天下商人汇聚于此,各种消息在这都能得到,各色人等在这也都能找到。陈王放你在这里,想必是一个重要落子,他应该是要你在积蓄钱财,收拢人手,以图将来。现在当今皇上春秋鼎盛,陈王有的是时间积蓄实力。当今陛下有三个嫡子,太子喜文,受文人士子拥戴;二皇子喜武,颇受军方拥护;三皇子也就是陈王一无权,二无人,在朝堂没什么存在感。不过陈王常深入民间,白龙鱼服,在京城百姓中名声很好,被称作贤王。陈王能在两位兄长的强势之下还能做到这样,可见其心。那杨仪是杨家嫡子,他在陈王左右,就代表着杨家已经全力支持陈王。那南阳府杨家是千年的世家,不知出了多少的王侯将相,他们能支持陈王,可见杨家也是看好陈王后来居上。想比于杨家,我他娘的算个屁。以前老子博的是财,这次老子搏命。”
说出了心里的话,乔四海长长出了口气,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继续道:“不过,四海商行虽有财力,但若是贸然露头,怕是立马就有灭顶之灾。不知你准备如何做?”
杨洛笑着道:“乔东家,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尽力而为罢了。我可没您想的那么远,当下先赚银子,多赚银子,有了银子做事有底气不是。
乔四海哈哈一笑:“对、对、对,想那么长远干嘛,先赚银子,这事我喜欢。”
杨洛也是笑道:“那就麻烦乔东家教教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