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对不起薛府,娉婷百死难赎其罪,望父……将军不要将我赶出去。”
“你来做什么?”
薛子印对这个妹妹向来没什么情绪,可因为她,容烯枉死,让若儿悲痛欲绝,生下孤儿寡母沉痛余生。
不杀她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
薛娉婷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眼泪却一颗颗落在地上,“娉婷此次回来,便是来赎罪的,要杀要剐娉婷半句怨言也没有,只求能得你们的原谅。”
薛华晏疲惫地揉着眉心骨,目光落在她脚边放着的一个蓝色包裹,沉沉叹了口气道,“想必你娘已经将前因过往都告知与你了,如今薛府已是风雨飘摇,本将不想再多添血腥,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权当本将成全了你父亲一生忠义。”
闻言,薛娉婷用力将头叩下,久久没有抬起,哭的整个肩头都在耸动。
是她错了,初到郡阳的那段时日,她确实日日怨怼,满心都被仇恨充斥,她恨不得薛宜若死,恨不得薛府每一个对她不好的人都过的不痛快,可当她意外得知京中消息,轩王容烯中毒暴毙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到恐惧。
她再愚钝也猜到了不对劲,那毒药是加在薛宜若和容烯卧房的香料里,薛宜若却完好无事,容烯却死了,正值宫中夺储之盛,她才隐隐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起初,她只是害怕皇家的人问罪,日日提心吊胆心神不安被母亲发现,母亲多番逼问下,她只好将事情经过如实交代。
为了立住自己情有可原的动机,她索性将薛宜若找人凌辱她的事也一并全说了。
可万万没想到,此举不但没换来母亲的心怜和庇护,她如晴天霹雳般掴了她一巴掌后直接恨极昏厥。
晚上母亲醒过来,整个人都消殆的如行尸走肉,只一直碎碎念着她有罪,她不明白想质问,可母亲却根本没给她机会。
夜半时分,她听到屋外动静,起身查看的时候,只看到母亲已经悬在了横梁上没了气。
她如遭五雷轰顶,拿着母亲留下的一封足有数页的书信,终于幡然醒悟了母亲为什么以死谢罪。
她是在为她这个不孝女儿赎罪。
她的亲生父亲曾是薛将军部下,跟随将军南征北战,可因一次绞匪中为救人质不幸身亡,当时的母亲是背着家中与父亲私奔的,腹中已有了两月身孕。
丈夫殉了,娘家也回不去了,为了孩子她恬着脸皮找上了薛府,只为了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不被欺凌的人生,薛将军义薄云天,也不忍部下泉下无法安息,和薛夫人商议之下,以贵妾之名,将人抬进了府。
母亲一生懦弱,唯一一次的坚强也是因为她,她和薛家做了交易,待她及笄出嫁便会离开薛府,可薛府并未同意,愿养她母女终老。
若不是她从不听母亲劝说,一味索取,也不会被安排到郡阳,母亲也不会难背罪责以死谢罪。
她抱着母亲的尸身,在悔恨和痛苦中终于清醒,母亲这一生为她受尽愧责,让恩重如山的薛府受累,而她却害嫡姐痛失所爱。
安葬了母亲之后,她带着母亲的牌位回到京城,她认得皇后娘娘,因着和薛夫人姨亲的关系,在薛府也见过几次,她想起那日给她药的女人,身形和皇后并不想像,深知事情并没那么简单,她想回来赎罪。
薛娉婷声泪俱下,“将军,夫人,大少爷,娉婷自知罪孽深重,即便你们无法原谅,娉婷也不会带着娘亲的愧疚苟且偷生,我是来告诉你们,当日轩王的毒确实是我下的,但指使我下毒之人并不是已故的皇后娘娘,而是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正从门外踏入的薛宜若浑身怔住,“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