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对这位皇子的评说五花八门,但能在新帝继位,屠尽所有皇子的夹缝中,安然生存下来,开着风生水起的药茶店,姬宴,绝非表面那般亲和毫无杀伤力。
“远道是客,恰好,本店的掌柜研制了一剂新的药茶,已在后堂烹煮,稍后便为摄政王亲自端上。”
容煜微抬眉眼,这才发现这雅间连着一道双边推门,里头还有一间房,而那推门没有关严实,露出的半截门缝可以清楚瞧见摆在门口的几个药炉,以及一抹一晃而过的纤细身影。
是女子。
药香混着茶香从门缝里飘出来,闻着便极为沁人,细闻之下,还有一丝淡若无味的莲香,熟悉的他瞳孔骤缩。
撑在桌面上的掌用力扣住了边角,正要起身时,门缝拉开,茶香味毫无遮挡尽数飘出,连同女子完全陌生的一张脸,一同在眼前放大,清晰,粉碎……
手,悄然松了开。
“公子,药茶煮好了,两位贵客慢饮。”
念笙娴熟地将手中滚烫的茶水放在桌上,在这过程中,她不着痕迹地扫过容煜,随而毫无情绪地挪开了目光,极为淡漠又客套的一眼,那是对一个陌生人适度的戒备和警惕。
不是……
他是昏了头了,竟起了这种荒唐念头。
耳边,是姬宴温柔的能滴出水的声音,“你辛苦了,先去睡会儿,晚膳一起用,我让阿东唤你。”
念笙抿了唇,勾起一抹极浅的笑,“行。”
随即转身,半点没有逗留地离去。
随着门开又关上的声音,仿佛有什么极为尖细的东西在瞧不见的地方,轻轻扎了一下,不疼却有股说不出的怅然。
“这位女掌柜是你夫人?”
许是没料到容煜连这种私密家事也感兴趣,姬宴笑了笑,却答的模棱两可,“如果她想,随时都可以是。”
容煜盯着眼前的茶,烟气氤氲,将他晦涩不明的眼蒙的更加幽暗,“茶既然喝了,本王便不跟四皇子兜圈子了,本王此趟前来东疏想必你已经猜到为何而来,四皇子既选择了事不关己的不介入皇室,希望能从一而终。”
姬宴端起茶水,极为优雅地抿了一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皇室中事我可以不管,可我要活着,我身边的人也得活着,人生在世,总得为值得的人做一些事不是吗?”
容煜看着他,沉默了半晌道,“本王从未想过挑起事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亦是本王所愿,你有你的守护,本王也是。”
他的天下是阿满拼死为他守下的,每一寸都是他的热爱。
“不过四皇子倒是叫本王刮目,若是这东疏新帝是你,兴许我们还能成为挚友。”
“挚友便算了,只盼不要哪一日成为仇敌。”
容煜端起茶水,笑着饮下,入口的绝佳口感,让他黑眸闪过激赏的光,由衷叹道,“看来药茶店名副其实,这药茶半点不比绝品茶水差,四皇子当真是寻了一位七窍玲珑的红粉知己。”
姬宴笑而不语,“不比摄政王情深意重。”
听闻容煜有一挚爱,死在大焱的内斗中,他没有多言,只道,“城中眼线不少,摄政王想接近皇宫风险很大,不如回大焱静候,姬宸多疑狡诈,却也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依照他的性格,下暗棋的可能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