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叙回神,说“好”。
阮秋棠便把门开大了一个缝,背对着关叙,露出一片被柔软纱裙包裹着的腰线。
她咬牙:“你提上去就好了,帮帮我。”
像是怕关叙不方便,阮秋棠想了想,又伸出左手,把原本掉下来的几缕发丝别在耳后。
关叙向前一步,他的手边是一片镶嵌着华美珠宝的婚纱,腰线很细,被布料包裹着,然而背上的拉链却只拉了一半,露出一片白皙光洁的肌肤。
他看见阮秋棠的肩胛骨,形状漂亮,像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瘦削而细腻,仿佛能闻到蝴蝶停驻时留下的花香。
对方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在这里的形象总是无比生动的,是总爱跟自己呛声的人,是带点小姐脾气的姑娘,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也是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像是一种庆幸,庆幸自己那天会答应自己的损友,去那场看上去十分无聊的相亲局。
他每天都要面对许多文件,只有自己亲自核验并签字才能生效,而面前的拉链像是一支笔,他握住了,签上自己的名字,好像就能证明这是属于自己的了。
“关叙?”
阮秋棠开口,声音清凌凌的,打断了他的思绪。
关叙“嗯”了一声,音色里听不出什么波动。
他握住拉链,没去触碰对方的身体,很轻松便拉上去了:“好了。”
“谢啦。”阮秋棠舒了一口气,说,“还挺合身。”
“你瞧一瞧?”她说。
于是阮秋棠转过身,方才关叙设想过的那些便忽然被击碎,眼中只剩下对方的模样。
这是他挑选的婚纱,向章龙咨询了一些时尚圈的建议,找了最满意的设计师,如今真真切切地穿在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他听见章龙在外面敲门:“对了关总,太太还有一个头纱,您看要不要给您拿进来——”
“头纱?”阮秋棠也听见了,对着门外说了声,“好。”
然后自己也走了过去,准备去接头纱。
得到允许,章龙公事公办地叩了一下门,然后手按在把手上,就要推门进来。
只是门才刚打开一个缝,还没推开呢,就看见自己的老板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死死挡住了里面的情形。
章龙倒是没多想,以为是关叙来接,就把头纱拿过来:“关总。”
关叙接过,甚至还推了他一下,然后便一言不发地大力关上门。
“砰!”
一声关门响,留下章龙站在门外。
他心想说自己今天没惹老板吧?怎么早上还好好的,现在看上去倒有点奇怪?
阮秋棠正要走过去接,就看见关叙已经关上了门:“哎,章龙呢?”
“出去了。”关叙说。
阮秋棠点点头。
关叙看着她,说不清刚才那一瞬的冲动从何而来。
他只是在听见章龙敲门后的下意识反应,好像生怕对方会拿着头纱,踏进门来——
关叙无法解释这种情绪,但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他不想让任何一个男人——或者说任何一个人,在这一刻,看见与自己一样的、妻子第一次穿上婚纱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