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华不能理解,而陶知音确实别过了目光。
“左梁乱吃东西进医院,他妈妈会一边责怪他,一边为他忙上忙下。”贺陶突然说。
左雁不解的抬头,不明白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她了。
“你们记得我小时候食物中毒那次吗?”贺陶的眼睛里是难以言喻的伤痛,“你们甚至都没来看过我。”
“就因为这个?”贺天华不明白这样的小事有什么值得记心上的,再说了他是有原因的啊。
“是啊,就因为这个。”贺陶回道。
听了他们说了那么久的话,32号最终还是开口了,“你的经历如何,都不能成为你伤害我的理由,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贺陶重新看回屏幕,“那是不可被饶恕的事情。”
他太过坦然,32号甚至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对莫忧说,“断了他的手,让他一只手都动不了。”
贺陶猛的一颤,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头回出现了害怕,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直到莫忧拿着刀和锤子站在他面前。
一种绝望的无力感从他心底生起,他无法想象失去双手后的自己要如何生活。
他是有尊严的,他虽然渴求父母的爱,却从未去特意讨好卖乖,所以他无法想象今后他将成为一个双手尽废,还需要人照顾的残次品。
“你们要替他承受吗?”莫忧照例问了一嘴。
贺陶没有转身,其实答案他早就心知肚明,陶知音没有答应,也没有解释什么,贺天华解释一般的喋喋不休。
“不是我不替你,只是我是个老师,我的手还要批作业写板书,而且,你刚刚的那些话也有伤到爸爸……”
他讲了许多,唯独没有一句是要替代贺陶。
既然没人帮他,那就要他自己受着了。
莫忧没有像对于莉那样,禁锢住他的手,在第一锤下来的时候,贺陶下意识的躲开了。
盯着桌子上凹下去的一块和贺陶完好无损的手,莫忧背过身,默默掏出了一枚钉子。
她将那枚钉子抵在贺陶手背,透过两者接触的肌肤,她能感到这个少年远没有他表现的那样平静。
他在发抖,他在害怕。
但这关莫忧什么事呢,她还是一锤子砸下去,那枚长钉将贺陶的手牢牢钉在木制桌子上。
憋到一张脸白了又红,贺陶这才没叫出来。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转移注意力居然跟正在敲碎他手指的莫忧说话。
“你真的把苍纾教育的很好,她温柔包容,勇敢坚毅,完全看不出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贺陶说完这句话,明显感觉到莫忧砸下的动作变重了。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敲他的骨头,后面那一下就是想要把他砸烂。
莫忧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贺陶却是强忍着剧痛,咧开一个勉强的笑,“这也太让人嫉妒了,不是吗?她都被人当垃圾一样扔掉了,怎么会有人把她捡回去如珠如宝养着?”
老太太明明那样贫穷,明明那弱小,她的爱却是毫无保留的。
当他在回家的路上接到老人递过来的寻人启事,他的嫉妒就像是无边的杂草一般生长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