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众人个个灰头土脸,衣着褴褛,而且深中瘴毒,身上甚至脸上多处溃烂和伤疤。
刘二爷原本虽然清瘦,却精神矍铄,一副儒雅景色,如今却是瘦骨嶙峋,双目浑浊。
听到寒非打招呼,愣神了许久,有点难以置信:“你是东村猎户寒家的那小子?”
“是,是我。”
寒非扫视了岩村诸位一眼,好多位都有些印象,只是叫不出名字了。
刘二爷是因为先前在牛头寨见过一回,所以记得清。
众人都是恍惚了许久,似乎已经忘记了寒非是谁。
“那些叶家人呢?”刘二爷问道。
“都杀光了。”寒非平淡地道。
众人一片哗然,显然难以置信。
不过方才寒非以神鬼手段将他们救出,四处又一片寂静,哪里还有叶家兵士的影子?
那些凶悍无比的叶家兵真的都被杀了?
寒非也看出了众人疑虑,并没有解释,只是向岩村诸位微微躬身一礼,说道:“各位叔伯,我知道大家有诸多疑惑,但眼下情势紧急,我们需得尽快离开此地。”
众人一听,都悄然议论,固然需要离开此地,但如何离开,又能去往哪里?
另外的铸铁匠诸人,一听可以离开,则露出一丝喜色。
那些江湖客,则是神情复杂。
寒非又说道:“叶家在此地开采私矿,奴役民众,屠杀村民,恶事做尽,这些朝廷都不会管!但他们所采的矿石,其中有一种特殊的银矿,对我们毫无价值,却是修仙界炙手可热的东西。此事一旦暴露,叶家必然承受不起后果。所以,才会势要将大家赶尽杀绝,不留活口。如此一来,叶家必定还会增兵此处,清理痕迹,清除后患。”
岩村留守的老少妇孺被叶家屠戮殆尽,死仇早已结下,叶家如何可能放过他们?
众人议论纷纷,咒骂不断。
倒是刘二爷转过弯来,问道:“寒……寒仙师,如此说来叶家自有让他害怕的势力,我们能否悄悄将这矿场的事情透露给他们,让他们对付叶家?”
寒非平静地望着他,道:“刘二叔,叶家的手段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啊。”
刘二爷脸色骤变,他堂堂朝廷命官,叶家也是说奴役就奴役,想杀就杀,自己这点伎俩还想算计叶家,不是拿卵碰石头吗?
“寒仙师打算带我们去哪里?”
也有村民补充道:“此处凶兽横行,我们如何逃得出去?先前有不堪受辱,偷跑出去的,可都喂了野兽了!”
“是啊!而且我们伤的伤,病的病,到处都是瘴毒;他们可是能飞的,我们如何跑得过?”
等大家都发完疑问,寒非才不紧不慢地道:“各位叔伯,大家的身上伤、瘴毒我都可以治。方才那座宝塔你们也看到了,只要呆在里面,我自有办法带大家离开。要走就必须离开叶家势力范围,离开荀国;我打算去往中央帝国边界,寻一个僻静的安生之所。”
众人依旧议论纷纷。
刘二爷率先劝导大家:“诸位,叶家势力滔天,若是不离开荀国,我们都难逃被叶家灭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苟全性命,未来兴许还有机会,岩村近两千条人命才不会白死!”
岩村众人议论片刻,便都统一了意见。
铸铁匠诸人则迟疑不决,一来他们不是岩村人,与寒非不熟;二来谁都不想抛妻弃子,远遁他乡;三来则是心存侥幸,认为世间总有公道,不相信叶家真能枉顾法度,追杀到他们家里去。
寒非走了过去,见到那位替子应征的老汉竟然还在,心中也是有几分诧异。
“诸位,叶家能够直接从郡都尉军营明目张胆地将你们掳来,就可见他们手段通天。你们只有从这里彻底消失了,你们的家人才会真正安全。非我危言耸听,以叶家的做派,你们当中,但凡有一人被发现还活着,不只是在座诸位,恐怕所有被掳来的匠人家属都得陪葬!”
众人一片哗然。
寒非又说道:“诸位都是能人巧匠,若是愿意随同我们离开,我们会选择一处僻静之地安居,必然还要多多仰仗诸位的手艺。你们身上的瘴毒,我也会同等对待。”
那位替子应征的老汉似乎认出了寒非,凑上来道:“这位仙师,我家娃娃身有腿疾,行动不便,又无人照料,我若不回,恐怕早晚只能饿死……”
寒非干咳一声,道:“恐怕大家还不知道,去年荀国旱灾,多地发生暴乱,越国军侵入国境,荀国不少州郡已然陷落了。世事无常,谁也无法知道,你们家人如今是否还在。”
此话一出,一片哀嚎。
寒非内心有些崩。
他也不想做圣母,但就此将这些匠人丢下不管,良心上又过不去;只好又说道:“我们先找到安身立命之地,等过了风声,再慢慢想办法将诸位家人接走。”
说完这话,寒非内心都在骂自己圣母婊上头,自找麻烦。
岩村也有几位过来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