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当你来到凤凰乡,便会看到一个高高大大,每天都踩着一部小三轮车,到村里的各个角落去捡垃圾的老男人。
没错,王小清把工场转让出去后,公司也注销了,只留下了与香港廖生合伙的酒楼让伍圳生去管理。
伍圳生学会了卤鹅技术,同时也继承了祖传的那钵老卤。
他把老卤带到了跟廖生合资的酒楼,同时卤鹅也供应着香港的酒楼。
只是深圳的各个市场,现在只剩下老五伍小龙的几个卤味店。
王小清带着十粒,在2017年回凤凰乡养老。
在深圳时,十粒自己跑出去好几回。
最典型的一次,整整找了半个月。
当时伍帆,少凯,少杰等,用尽了全部的关系,最后在沙头角的一个垃圾站把他找回来。
从罗湖区一直步行到沙头角,十粒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找到他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臭气冲天。
这两年来,王小清已经精疲力尽,她只能带着十粒,回了凤凰乡。
圳生想了个好办法,既然父亲喜欢捡破烂,买部小三轮车给父亲每天去捡个够吧。
当十粒看到那部蓝色的小三轮车的时候,双眼放光。
他迅速地骑上了三轮车,咧开了嘴,在门口一圈圈地踩起来。
看到找到了可以令十粒不再乱跑的办法,王小清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从买了三轮车后,十粒便没日没夜地踩着他的三轮车,从新厝(注:新房)踩到老厝。
隔天早上,当王小清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被客厅的一个垃圾堆吓坏了。
整整一夜,十粒都在捡垃圾。
他把邻居们放在门口的塑料桶,垃圾桶,还有各种各样的塑料膜,锅碗瓢盆全部搬了回来,堆放在客厅里。
王小清欲哭无泪,她只能把这些东西搬了出来,一家一户地去归还。
渐渐的,凤凰乡的人都知道,十粒晚上会到门口来收东西,都不敢再把东西放在门口了。
没有了邻居家的东西拿,十粒便打起了垃圾堆的主意。
有时王小清早上下楼,刚走到楼梯,客厅里的一股恶臭便迎面扑来。
王小清每次都是强忍着愤怒,把垃圾清理出去。
后来李静夫妻也回凤凰乡居住了,后面几乎都是伍绍富在帮忙清理。
已经年近八十的十粒,身体还强壮得如水牛一般。
他现在天天踩着他的小三轮车,穿梭在凤凰乡的大街小路上捡垃圾。
王小清也快七十岁了,每次看到十粒踩着满满一车的垃圾,眼睛笑得成一条缝,兴高采烈地回家的时候,王小清终于想到了报应两个字。
伍帆得知了王小清和十粒的情况后,他也回了凤凰乡。
自从伍旭升接手集团后,他便退了下来。
自己开始钻研针灸,把丢失了多年的医书再捡起来。
这些年,他的针灸技术突飞猛进。
听到十粒现在比以前更傻了,他想通过自己的医术,把十粒医好。
伍帆的小高层,在王小清的隔壁。
兜兜转转多年后,两人又成了邻居。
每天早上,在王小清和伍帆共同的门口,李静夫妻和王小清、伍帆、伍松坤五个人,便会聚在一起,聊天喝茶。
十粒捡满了一车垃圾回来,便会把垃圾倒在进家里的客厅。
每天伍松坤和伍绍富都会哄他坐下来,让伍帆帮他针灸一会。
在伍帆回来凤凰乡没多久,伍松坤听到消息,也跑回凤凰乡居住了。
原来的老邻居们,又都聚集在一起。
李静的孩子一个在广州,一个在佛山。
她把深圳的两套房子都分给了孩子们,跟着伍绍富回凤凰乡养老。
伍松坤把模具厂给了大儿子,二儿子在桃花镇教书。
孩子结婚后,就都搬出去住了。
涵华大道的房子,阿香姐走后,伍松坤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觉得太空旷了。
听到老邻居们都回了凤凰乡,伍松坤跟儿子们商量后,把涵华大 道的房子租给人家卖电器,他也回凤凰乡居住了。
四家人又成了邻居,现在都有了钱,大家也都不计较了。
孩子们都成家立业,都在外面定居。
这四家老人,有时是李静做饭,有时是王小清做饭。
四家人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喝茶,日子过得舒心又惬意。
十粒有时吃完饭后,看到大家都在喝茶聊天,他也会笑眯眯地坐下来,安静地听着他们谈天说地。
无论大家谈什么,他又像以前在后包那样,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呵呵呵”地傻笑着。
大多时候,他还是踩着他心爱的小三轮车,穿街走巷地去寻找他心里的财富。
在十粒的眼里,所有的垃圾,都是钱。
荷花从法国拖家带口回来探亲,在村口遇见穿着拖鞋,大马裤,白背心,笑眯眯地踩着他心爱的三轮车在捡垃圾的十粒,荷花当场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她离开中国这些年,家庭的变故令她无法接受。
以前的父亲,虽然看起来也是傻里傻气,可是那个时候,他可是深圳‘潮州卤王’的老板。
而她多年后从法国回来,看到的,竟然是一个连女儿都不认识,踩着辆三轮车去捡垃圾的傻子。
荷花回到家,对着母亲王小清劈头盖脸一顿发火。
她不顾老公查理斯是第一次跟王小清见面,也不顾年迈的母亲面容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