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样将铁枪送回到王彦章手中。
“是你,不良人石瑶!”
王彦章认出了石瑶,他紧握铁枪,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如果还想替你的主人传话,就免开尊口吧。”王彦章毫不客气。
岂料这次石瑶按住马头,没有让王彦章寸进一步。
“这次并非为我家主人而来,而是为北地百姓而来,王将军难道不肯听小女子一言吗?”石瑶楚楚动人的姿态能令许多男人发疯,但对王彦章没有丝毫作用。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彦章凝眉怒目。
“哼哼,王将军可知漠北蛮人时而南下,掳走我中原百姓,男做部曲,女子奸淫,孩童尽杀,你我都为中原汉人,与其死在内斗之中,不妨保存一线生机,为百姓谋?”
石瑶大抵明白,对付王彦章这种人,不能以小利去侮辱人家,得以大义来裹挟他们。
正人君子,忠臣义士,不为利而困,便为名所挟。
“岐王、晋王坐拥北方数十州,却纵容蛮人南下,他们都不把麾下子民当回事,却要本将去做这个好事,呵,天下诸侯,一丘之貂!”
王彦章不知在骂岐王和晋王,还是借指二人,直接开地图炮。
连带着朱温父子都痛骂了个遍。
“王将军,这是太子殿下的书信,信中唯有寥寥数言,不妨一观?”
石瑶见差不多了,自怀里取出一份书信,递向王彦章。
听到是太子李裕的书信,王彦章多了几分兴趣。
“那个以十五万军大败漠北三十万铁骑的太子李裕?”
王彦章伸手接过书信,皱着眉头展开。
信中并无意料中的劝谏之语,而是一首词。
唐代诗词繁荣,不说人人都会作诗,读过书的人好歹是能写出来点,读懂更是不难。
“《满江红·写怀》”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上阙已将一种‘血犹热’‘惜光阴’的感觉写了出来。
这大大引起了王彦章的兴趣,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下去,生怕遗漏掉什么。
“漠北耻,犹未雪。君王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看完下阙。
王彦章久久矗立。
这首词中所写不多,但每一个字的背后,都仿佛有奔涌的血流,
如今中原大乱,九州割裂,异族崛起,虎踞漠北。
一代君王年快三十,不得不加紧督促自己,莫要等少年白头,空悲切一场。
漠北蛮人带给我中原的耻辱,让我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将那些异族全部灭除。
但眼下要做的是,是要重整河山,将蛮狄赶回大漠。
只有到了那时,孤才能安心入主皇城,登基为帝!
“王将军,如果看了这首词,还不能理解殿下的苦心,那小女子和远在渝州的太子殿下,以及这天下人,也只能默然无言了。”
石瑶拱了拱手,退入黑暗之中。
徒留王彦章望着越来越近的战车群,脸上挣扎之色闪现。
须臾。
他长呼心中闷气。
将手中的王旗狠狠插进地面,最后看了眼李存勖的大军,打马掉头。
“将军!”
“你没事吧!”
“我们来了!”
几个士兵同样骑马追上王彦章,却见王彦章提枪纵马而奔。
“将军,您这是要去哪!”
王彦章头也不回道:
“去漠北!”
“杀蛮狄!”
“不怕死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