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死人的特征。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出来，我会帮你传达。”假李道。

张虎嘴唇微动，面带笑容，他徒劳地摇摇头，“大帅，小人早已了无牵挂了，从进入“殇”的那天起，这条命就不至于冻饿死街头，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看到天下太平，不能看到殿下重建盛世了……”

张虎说到最后，假李已然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到他的嘴唇轻轻触动。

然后，这位默默无闻的“殇”，在这风蚀谷中闭上了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假李蹲在那里沉默了良久。

直到那偏将提着几个人头回来。

“大帅，没忍住，都杀了。”偏将下马跪在假李跟前，请罪道。

面具后的双眼回神，盯着这名偏将。

“都杀了？”他问道。

偏将重重点头，“是的，都杀光了，一个活口不留。”

假李轻轻颔首，“杀就杀了吧，没有活口回去传递消息就行。”

假李指了指地上的四位“殇”成员，道：“去把将旗摘掉一块，盖在这几位英雄的身上，要把他们的尸骨完整地送回岐国安葬！”

“是！”

假李再度上马，目光望向西边的天空。

“至于我们，朝三十里外的敌营出发，我们要在敌军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偷袭他们的军营！”

假李目光森冷。

路上总队长已经将一份军营布置图交给了他。

他带的这支队伍迟迟不回去，李存忍必定能猜到他要做什么。

到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假李知道，他是以罪人的身份被李裕放出来，李裕的麾下自不可能完全信任他，只能通过这种手段，来逼迫李存忍协助。

“大帅，三十里外的敌营至少有二十万人驻扎，我等只有千余人，要不要回去搬些救兵？”那偏将见假李不怪罪，刚松了口气，就听到这声命令。

他承认把敌兵全部杀死，是因为看到张虎等人的惨状，心头憋着一口气，忍不住泄愤。

可这位大帅貌似比他们还上头。

“怎么，人家四个人能把百十号人拦在这风蚀谷，寸步难进，你们千余人不敢跟本帅去吐蕃敌营转上一转？”假李道。

那偏将脸上现出别样的表情：“大帅，您不要这样说话！”

假李笑道：“本帅这样说话怎么了？”

那偏将捡起张虎的陌刀，大刀非常沉重，入手时有种贴心的厚实感。

“您明知道我们受不了那个刺激，还说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偏将道：“我李金就只能舍命相陪喽!”

偏将提刀上马，假李回身一看，将士们的眼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军心已稳。

“那就走吧，那个总队长回去就是搬救兵的，我们是先头部队，大部队会跟在后面。”

携军心可以，但他也得让这些人彻底放心。

不然打起来终究影响士气。

那偏将不是蠢人，能从行伍中混到偏将这个职位，说明其有过人之处。

当即就听懂了假李的意思。

“原来如此，那就请大帅为我们挡一挡李大人了！”偏将道。

假李哼了一声。

没说话。

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