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言背上布满伤痕,面色苍白到显得黛眉挺立,眼下还有几分难眠的青黑,但语气仍旧冷淡倔强,“不管她嫁不嫁人,我都不会娶亲”。
沈老夫人的拐杖敲出刺耳的声音,她神色有些疯狂,“你就是要和我作对到底了?就因为小时候那点事!你还是怨我!”,说到最后,老人的身躯宛如风中落叶般飘曳,似乎是真的伤了心。
沈舒言本来看向别处,闻言缓缓转头,清俊的眉眼看向自己的亲人,病气难掩却仍旧带着几分恭敬的笑,“祖母在说什么,孙儿不记得了”。
床榻上被褥散乱,沈舒言穿着雪白的锦缎中衣,侧身倚靠在三角小几上,明明是副俊雅公子的模样,却带出些许颓唐破碎的痕迹,黑发随意散落,挡住目光里的一切情绪。
沈老夫人叱咤风云一辈子,说一不二早就是基本准则,如今倒是在这个孙子身上,再三吃瘪。
她只觉得太阳穴被气到突突的疼着,胸口剧烈起伏,一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她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恐慌,下意识想抓住些什么。
“你作出这副样子来,不就是在怨我吗?”,她整个人被身边的两个妈妈搀扶着,手指无意识的抓住身旁人的胳膊,那妈妈面色有几分痛苦,却仍旧不敢言语。
沈舒言还是态度依旧,笑容温和,“孙儿不敢”。
胸腔似乎有什么要喷薄而出,身边的人一再劝阻沈老夫人,“哥儿就是一时拗住了,老夫人别和小辈一般见识,等过段时间亲事定下来便好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沈老夫人,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唇角诡异的带出几分笑,“是了,你既不敢,就安心养病吧”。
沈舒言浑不在意的扯扯嘴角,这些时日折腾他有些形消骨立,后背的肩胛骨突出,宛若一只伤痕累累的蝴蝶。
沈家除了传出沈家大公子要成亲的消息后,沈二公子的好事却迟迟未定下,夏末秋初,山林层层叠得染上些许秋黄。
最忙碌的秋收时节到了。
云慧人身在大邱庄,却总能听到青龙县那边频频传来好消息,一则是吴承烨和周家大姑娘的亲事,二则是土豆产量再创新高,产量远超同亩地粮食产量。
土豆的普及,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海岱府这边粮食吃紧的程度,不仅能有效控制粮价,还能促进各种产业。
土豆可做土豆饼,土豆粉,土豆淀粉,还有各种土豆吃食, 最不济家中烤着吃,蒸着吃,炒着吃都行,饱腹感强,和红薯之类的混在一起,再贫苦的家里,也能囫囵吃顿饱饭。
大批海岱流民逐渐回到曾经的家园,加之辽东府,豫南府,晋西府纷纷伸以援手,大批村民迁移到此地,参与各种生产工作。
海岱府几乎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恢复大半生机。
蝗虫灾害消弭于无形,林家农庄的名号在百姓身边也颇具美名,秋收时林家雇人采摘给的价钱公道,从不无故克扣更让美名登高楼。
土豆的亩产能达到小麦的三倍左右,如今海岱府百废待兴,土豆的出现与扩展销路,都大大让缺粮少人的海岱府缓上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