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冽冽,云慧捧着茶杯,安静地坐在窗前,看白雪飘洒,大抵下雪的时候都是安静的,即使风雪打着旋的盘旋落下,也不影响雪景静谧。
“姑娘怎么开着窗户?”,华梅端着天青色汝窑美人觚进门,进门时有小丫鬟抖去帮着身上的雪,却仍有几分寒气跟着进来。
美人觚形态优美腰肢纤细,天青色的瓶身内插着一株正盛放红梅,碧色红粉交织,映着漫漫雪景,别有一番韵味。
“无妨,吹出冷风,才让人清醒”,室内有火墙,连地板都是暖融融的,云慧更喜欢湿润寒冷的空气,开着窗户正好。
她目光落在那株梅花上,梅花枝叶茂盛,枝干不似寻常画中那般清冷,反倒透着几分蓬勃劲,“这梅花,竟也能养的胖嘟嘟的”。
说话间带出几分笑意,但眸中却如冬日园中湖泊般,安静清冷,带着丝丝冰碴。
华梅还在侍弄着梅花,听见云慧夸梅花胖嘟嘟的,下意识回答道:“成日好水好肥,还有专人伺候着,这梅花也是知冷知热的,可不得长得胖嘟嘟红艳艳的,要不就是没良心了”。
说完华梅却身子一冷,抬头恍然般看着云慧,“姑娘……”。
云慧放下手中已经变冷的茶杯,粉彩石青官窑绘花鸟的浮纹茶具触感细腻,观颜色器型便知不是凡品。
华梅战战兢兢的等云慧发话,却见她不紧不慢的给自己续上一杯茶水。
葱白细嫩的手指上带着一对儿金嵌粉碧玺的戒指,香茶水汽氤氲,露出一张如远山芙蓉般的好相貌来。
她心又往下沉了沉。
深深的跪下去,不敢再抬头。
好半晌,云慧才开口,“我自然从未亏待过你和秀英,怎么偏偏问题就出在她身上呢”。
这段时间,云慧过得属实心情不算太好,那日从田庄回来,就开始琢磨着暖房的事,她让桐书派人去查,却未曾在青龙县查到什么,属于是无功而返。
而后却在县城内传出不少自家的流言,甚至连柯舅舅的事都传的有眉有眼,云慧着手下去查,乡君府本就不大,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
最后,竟然是查到了秀英身上。
乡君府规矩严,云慧这能近身伺候的,只有桐书桐墨,还有一个老实肯干的华梅。
至于秀英,在那日碰见沈舒言之后,云慧就没在让她出现于人前,做的也大多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毕竟是从宫中播出来的陪嫁丫鬟,云慧本不想在出嫁前处理她,可这人实在是不安分。
“我让她做针线,她说针凿女红害眼睛,成日跟人哭诉我苛待,我让她传话,她说秋风寒凉,日日风吹恐身子顶不住,真是金贵”,云慧看着跪在地上的华梅,眉眼之中隐有几分戾气。
“姑娘,秀英她……”,华梅紧咬下唇,目光中闪烁着些许不忍。
她虽然与秀英有几分情分,却仍旧对她所行之事十分不齿,如今却好似陷入两难。
云慧凛声质问,“你可曾对于我的事透露半分?”。
华梅闻言连连朝云慧磕头,“姑娘,如今我与秀英已经无话可说,自然不会透露姑娘行坐起居之事半分”。
这意思竟然是两个人已经闹掰了。
“罢了”,云慧长叹出声,“你让刘妈妈和邹婆子,把秀英的东西收拾收拾,今日就送到田庄去吧”。
见华梅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云慧瞬间冷起神色,“你想为她求情?”。
“姑娘仁善!”,华梅却是跪着磕头下去,她本以为云慧会直接处理掉秀英,没想到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云慧轻抚着梅花,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你想多了,到那自然会有人教训她,她不是宫中有什么姑母么,你去给她们家传个话,开春把人接走”。
暂时不动她,是为了给自己的婚事缓冲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