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承父业,天经地义,裘千里之名,方城是还有所耳闻,当年他也常听父亲方从恩谈及天下名医,此人经常被提及。
裘神医微微地笑了笑,那双老眼里透出精明。
“裘家七代太医,自雍正爷暴毙而亡,裘家第一代太医悬梁自尽;同治帝十九岁爆亡,老朽的爷爷被赐鹤顶红;光绪帝三十八岁驾崩,次日老佛爷归西,家父本以为逃过一劫,没呈想,老佛爷还是留下一道口谕和一个瓷瓶……”
裘神医的脸色阴沉,透亮的目光里闪着一丝痛苦。
方城心中暗叹,伴君若伴虎,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雍正,同治,光绪三任大清皇帝都死得不明不白,无论是恶疾而死,还是政治暗杀,最后都会由御医背锅。
“残酷吧?”
裘神医居然笑了出来。
“所以,家父不让我继承祖业。”
“但是他还是将毕生的医术传给了你……”
裘神医点点头。
“历朝历代,饿不死的只有手艺人,裘门医术,也算是一门手艺!大清亡了,老朽好歹要活下去,给王爷当了半辈子的管家,现在新社会了,没了王爷,没了王府,也就没有什么管家了。”
他又叹了口气,盯着方城,停顿片刻才缓缓说道。
“我没有方少爷那么好的爹,所以也就只能凭这祖传医术混口饭吃。”
方城心头惊讶,难道裘神医认知自己的父亲?
他刚要开口询问,门“嘎吱”一声响,刚才那个小姑娘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紫砂茶壶走了进来。
她把茶壶轻轻地放在裘神医面前,侧脸看了看方城。
“老爷,您喝茶。”
裘神医抬起眼皮儿,眉头上那几根银色长眉挑了挑,嘴唇紧闭,点点头。
“先生的病很重?”
她又侧过脸,疑惑地看了看裘神医。
裘神医的眼神有些闪躲,脸色一沉,厉声喝了一句。
“侍寝小妾,医事岂是你能多嘴的!”
方城一愣,想不到这个小姑娘竟然会是裘神医的小妾,他都快七十了吧。
只是,方城的眼神有些飘忽,飘忽在那姑娘如葱般嫩白的手指上。
那小姑娘脸色顿时有些难堪,杏眼一瞪,似要发作,又生生地压了下去,一跺脚,转身走出了屋。
“砰”一声,房门被她甩手一带发出很大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