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佑又拿过去,仔细地看了看,甚至扬起脸,把页纸对着窗户的阳光,又仔细地端详着。
“做旧,很高明的做旧。他们把那页纸上的照片揭了下来,贴上了金裁缝的照片。1942年,这份档案是1942年建档的,1945年金裁缝还在上海,所以为了弥补这个时间的漏洞,必须将照片和纸张同时做旧。”
方城轻轻地拍了拍袁克佑的肩头,气定闲神地对他说道。
“这种做旧手法很高明,几乎是用修缮文物的技术来做的,一般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我也看不出来……”
“你也看不出来?”
袁克佑吃惊地转过头,看着方城。
方城狡黠一笑。
“我虽然看不出来他们是怎么做的旧,却知道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金裁缝!”
“……”
“这张照片上的金裁缝穿的洋服。”
“洋服?”
袁克佑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戴着金丝眼镜的金裁缝,穿着一身蓝色的洋服,系着一条暗红的领带。
“他穿着这一身,我恰巧在上海的机场候机厅里见过。我还记得当时他谎称受南京教育委员会次长所托,前来接李凤舞。”
方城的记性很好,娓娓对袁克佑说道。
“那就确定这身洋服,真正的王楠才不会有?”
方城狡黠地笑了笑,对袁克佑说道。
“你忘记了金裁缝潜伏的身份是什么……”
“裁缝?”
“对,裁缝!在那个年代,自己是裁缝,他又怎么会去外面购买如此昂贵的洋服?他一定是自己给自己做的一套,既然是自己给自己做的,那就一定是独一无二的,王楠才又怎么会有呢!”
袁克佑顿时恍然大悟,打心底里对方城愈加地佩服起来。
“档案里面说得清楚,1942年,王楠才因为一个女人,得罪了上司,被上面调查,以汉奸和通敌的罪名判了死刑,在他堂兄王楠生的担保和运作之下,才改为了二十年,并转到了上海的龙华监狱。”
方城一边整理着被他翻得有些凌乱的档案,一边对袁克佑说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1942年,王楠才就已经入了狱,金裁缝为什么在1946年还用他的身份去南京,并且南京的教育委员会还能继续用这个假的王楠才呢?”
“……”
方城一连串的问话让袁克佑有些懵。
方城一边踱着步,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小巴,陷入了沉思。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又走到办公桌前,将里面的档案拿出来,仔细地翻看了其中几页。
沉默良久,方城才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袁克佑惊诧地盯着方城那双微闭的眼睛。
“王楠才的堂兄被人收买了,当时南京教育委员会的当权者也被收买了……”
“……”
袁克佑没再问,因为方城的话让他根本听不明白。
“金裁缝本就是奔这座监狱而来的,真正的王楠才已经被放出去了!”
方城的脸色愈发地凝重,眼神也变得犀利异常。
“他们在1946年,做了一笔交易……”
“会是什么交易?”
看着袁克佑那张惊愕无比的脸庞,方城沉重地摇了摇头。
“或许,只有我们打开那扇门,才能解开其中的谜团。”
要打开那扇门,就要那把锁的钥匙,那把钥匙又会在什么地方呢?
方城的心头愈发地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