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方城顿时紧张起来,脸色一沉,对门口的言大力说道。
“你立即去通报言主任,就说公安局的周天德,周局长派我来的。”
言大力怔了怔,想了想,嘟囔了一句。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
说完,他转身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还不忘回身把门关上。
过了没多久,站在门外的方城听见院里急促的脚步声。
门猛地被拉开。
“先生请进,请进。”
言大力的语气柔和了许多,连忙侧身把方城迎进门去。
方城沉着脸,疾步走了进去。
院落还是那个院落,昨夜一阵暴雨冲刷,显得清新异常,只是在那份清新之中,摇曳着一丝不易嗅到的血腥味儿。
方城三步变两步,跨上台阶,老宅中堂大门紧闭,他轻轻地推开那扇门。
屋外耀眼的阳光射了进来,中堂正座侧坐一个人。
言采东。
左边坐着另外一个人,清瘦无比,其貌不扬。
方城认得,他是二房掌事言义为。
言采东脸色苍白,侧身倚在太师椅扶手上,一只手撑在方桌上,一只手扶在自己的腹部右侧。
言采东眯了眯眼,看着门口站立着的方城,那道阳光着实刺眼。
他还是认出了方城,言采东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朝着门口的方城招了招手。
坐在一旁的言义为站起身,迎上前。
“方处长。”
言义为一脸平静,眼里带着一丝伤感。
方城伸出手,和言义为握了握手,没有说话,径直向言采东走了过去。
身后的言义为把中堂大门关上,屋里顿时暗了下来,外面的阳光从那纸糊的格栅照进来,浅浅地在地上画着方格。
“你……,你怎么来了?”
言采东说话有些吃力,努力地想挪挪身体,却又似乎被剧烈的疼痛扯得脸庞一咧。
方城一脸关切,眼里满是疑惑。
“遇到硬茬儿了?”
肯定是在追踪陆天耕的时候受了伤,方城明白过来。
言采东又淡淡一笑,点点头。
“那鬼子精明得很,我守了他大半夜,他才到那间石屋,接应他的渔船也到了,动了手……”
方城默默地点点头。
他能想象昨夜有多么凶险,现在不是过去。
如果在过去,言采东既是土匪,又是庄主,弄把枪在身上,轻松得很。
现在要他赤手空拳去对付几个潜伏的日本特务,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
“你……,受苦了。”
方城悲戚地说了一句。
言采东却还是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陆天耕呢?”
方城又问言采东。
言采东咧了咧嘴,嘴唇上还挂着干涸的血迹。
“死了,被我一剑刺死了,来接应他的人也死了,我捡了鬼子的手枪,把两个装成渔民的特务杀了一个,伤了一个。”
“你的伤……”
方城低下头,看了看言采东手捂着的腹部。
“不打紧,中了鬼子一枪,不是要害。刚刚已经给周局长打了电话,他已经派人过来了。”
方城点点头,此时再提请言采东的话,已经不太合适了。
他的脸上蒙上一层阴云。
“老方……,你,你来有事情?”
言采东从方城那转瞬即逝的眼神里,读懂了方城的心思。
方城想了想,微微地点了点头,又侧过脸,看了看垂手站立一旁的言义为。
“若是机密,老方,你就不用说,我二哥虽是一介农夫,也是不能听的。”
言采东瞟了一眼满脸肃然的言义为,淡淡地说了一句。
方城想了想,苦涩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