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常人这般说话,吕乐要么抽身离开,要么就拔枪相向了。
可是,这一刻,吕乐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按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你是香港第一任总华探长,中国人能坐上这个位置,不容易。”
方城叹了一句,吕乐依旧面色冷漠,不言不语。
“可是,你不可能永远都是总华探长,英国人设这个职位,你当真以为是给你特殊的荣耀?”
方城慵懒地往后一靠,用漫不经心的眼神盯着对面的吕乐。
“铁打的职位,流水的总华探长……”
方城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方先生。你从那边过来的,我给你面子,也给杜宇生面子……”
还未等吕乐说完,方城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摇了摇。
“你不用给谁面子。我和杜宇生也不需要你给面子!”
方城说完,脸色变得冷峻,看着吕乐。
“当年你跟在料啸林身边的时候,杜宇生何成给过你师父面子?杜宇生连料啸林的面子都不给,即使现在沦落到香港,那也是瘦死的骆驼!”
“不说当年,就说当下。杜老板虎落平阳,你从他这里打点秋风,说得过去,谁让你一屁股坐在那总华探长的椅子上呢。”
方城讥屑地盯着吕乐,还微微地摇了摇头,仿佛总华探长那个位置就是个笑话。
“这本来就是个笑话。”
方城又说话了。
“方先生,你从那边过来,就是来奚落我吕乐的?”
吕乐眯着眼睛,盯着方城,目光里闪过一丝杀机。
“怎么?你要以我是什么什么匪,把我抓起来?”
方城竟然笑了,笑容里竟然带着从未有过的狂妄。
“我是兵,你是匪,兵抓匪,天经地义!”
吕乐咬牙切齿地对方城说道。
“你可以试试!”
方城顿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阴沉着脸庞,冷酷如霜的目光盯着吕乐。
那股气势,是吕乐从未见过的。
一股天然的压力仿佛从天而降,压得吕乐心头有些发毛。
杜宇生告诉过他,那边有特使过来,昨夜见面,杜宇生很是担忧来的特使会不会冲着他,现在吕乐才知道。
对面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原来是冲着自己来的。
“现在不是满清,也不是国民政府。你这个总华探长,不过是英国人赏过你的一根带肉的骨头而已……”
吕乐永远想不到方城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他心里更加疑惑,脑海将自己的过去如放电影一般,难道自己曾经在过去得罪过地下党……
还未等吕乐想清楚,方城又说话了。
“香港,早晚是要回来的,或许十年,或许五十年,也或许是明天。”
“总华探长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公安队伍?”
方城这就是典型的哄、吓、骗了。
当然,吕乐也不是吓大了,他年纪轻轻能坐到这个位置,从十五岁当捕快到现在,多少也是经历过些事情的。
“多谢方先生的好意,我吕乐从未想过那么远,即使明天香港回去了,今天我还是总华探长!”
方城点点头,瘪了瘪嘴唇。
“总华探长好硬气,好骨气!你倒是想扭着这根肉骨头不想撒嘴,只怕那些英国老爷,那些觊觎你这把椅子的人不会答应……”
“……”
吕乐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心里竟然有些沉重。
“你太贪了……”
方城的话,语重心长,又一语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