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生阴冷的目光注视着楼下的吕乐和方城,没过多久,叶问也下来了。
方城拉着叶问的胳膊,身后跟着王干事和言大力往对面港口停靠的那艘船走去。
方家少爷要带走的人,一定已经上了船,那个人一定不在方城的身边!杜宇生很笃定,叶问就是一个烟幕弹,既为了迷惑自己,也是为了迷惑陈恭树。
杜宇生在心里暗暗地嘀咕,嘴角竟然挂起一丝淡淡的冷笑。
大公子交代的事情,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看船上的那个人了。
船上的那个人,此刻应该就在刑天的身边。
不错,杜宇生早已知道了方城来香港要带走的人,代号就叫“刑天”,极有可能就是他刚刚送走的那三个人中的一个。
那三个人,徐天,言大力和钱先生。
其中一个人一定是刑天,杜宇生也很笃定。
杜宇生是个赌徒,流淌在他骨子里的赌性让他决定接受大公子的最后一次指令。
也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最后的机会。
权力从来都是男人的春药,现在的杜宇生既没有白道带给他的光环,又无黑道带给他的满足,那种空虚和无助感让他常常半夜惊醒,常常大汗淋漓。
陈恭树秘密抵达香港,来见的第一个人,不是项前,而是他。
陈恭树带来了大公子给杜宇生一封信,自从49年以后,大公子从未联系过杜宇生,仿佛已经把他遗忘。
杜宇生很精明,他从这封信里看到了希望,自己能东山再起的希望。
再次傍住大公子这条大腿,或许能治愈他半夜不眠的“恶疾”!
项前早已不可信,不可用。当项前走进仙缘饭店的那一刻起,杜宇生的人已经盯上了他,直到他与方城在前台的电梯间暗斗完,前台的那两位貌美的姑娘已经控制住了他。
杜宇生要控制的不是项前,而是他他手下的那帮过去的军统特务,现在的黑道打手。
陈恭树只有一个人,需要帮手,换句话说,他需要炮灰,一群可以拖住方城,叶问等人的炮灰!
义安公司的人也都上了船,都是杜宇生秘密安排的。
或许连吕乐都不清楚,那艘维多莉亚号客轮,杜宇生早就在上面秘密安插着自己的人。
只因那艘船一直往来于香港和上海,这是一条杜宇生无法放弃的航线。
三天后,那艘船会出现在那条狭长的海峡,那里离广东很近,离福建很近,当然,离那座岛也很近。
那里……
那里的海域是能最快将刑天带到台湾的地方。
那里,一定有船在等着维多莉亚号,也一定有人在等着方城,等着共产党千辛万苦从美国带回来的刑天!
三天后的那个夜晚,就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在香港动手,杜宇生在最后的时刻说服了陈恭树,说服了大公子。
因为,他知道了前来香港的人是方城。
赌徒总希望自己手中的筹码能获得更大,更多的收益。
杜宇生认为自己手中的筹码足够让他赚得更多,方城身上,有着杜宇生渴望许久的东西。
既然是赌,而且是人生最后的赌博,何不把赌注下大一些!
忘了说一句,方城、王干事和言大力到香港坐的客轮,也是这艘维多莉亚号。
所以,在他上船的那一刻,远在香港的杜宇生就知道了,他也就立即有了一个只有黑道大哥,流氓大亨才敢有的那个通吃两头的阴谋。
方城和大公子都想带走那个人,双方势在必得,杜宇生不可能下两边注。
可是,他那个阴谋,就下的两头注!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就等那艘船到那片海域,就等那个夕阳落下海平面的夜晚。
杜宇生要等的这个夜晚,就是今夜。
今夜,无月,无星,狂风大作……
暴雨如瓢!
窗外黑漆一片,除了那狂风呼啸的厉声嘶吼,就是那如子弹般击打在窗玻璃上的“砰砰”声。
月黑,风高,疾雨……
是个好天气!
一楼船舱的餐厅里,只有方城、王干事,言大力和叶问四个人。
方城没有起身的意思,对面那桌和言大力坐着的叶问也没有。
他们的眼神早已交流过,今夜很是诡异。
硕大的船舱里,所有用餐的人都走了,仿佛他们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也可能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狂风和暴雨,让那些用餐的旅客早早地回了自己的舱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