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妄看着手里这张纸，稍稍握紧了些，最后到底把纸拿上，重新骑车走了。

林酒看着他远走的背影，缓缓呼了口气。

她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这么平静的把自己的故事说出来。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却少了很多的刺痛感。

就好像是看着自己心口的一道疤，她会永远记得这道疤是怎么来的，会永远因为这道疤而难受，却再不会一看到这道疤，就仿佛看到了还未结疤时血淋淋的伤口。

她想到了苏正泽，想起苏正泽说的那句‘你现在也很好’。

其实不止是易蕾和教导主任被困在了‘希望林酒回到过去那个样子’的怪圈里，连林酒自己也是。

她被困在过去，困在父母缠绵病榻的痛苦里，困在一心想跟着父母离开的绝望里，困在失去了家的冰冷里，仿佛从高三那一天开始，她的世界就失去了光彩，无所谓未来。

但今天，当她把自己的事情如此平静的对着周妄说出口时，她感觉自己的世界里，好像透进了一点点光。

她似乎，从过去的沼泽中往外迈出了一小步。

虽然仅仅只是几厘米的一小步，却让林酒透过光发现，原来在她的时间线上，未来一直存在，只是她从来都视若无睹。

……

周妄一晚上没睡。

隔天，一向不上早自习的他，在林酒还没到办公室前，就在办公室门口站着了，林酒和苏正泽一来都给吓一跳。

“我想好了。”周妄直接掏出同意书，给她，“京城我去，另外，下学期起我想申请贫困资助。”

林酒见他想通了，嘿嘿一笑，“好！”

这学期已接近期末，贫困生资助早已过了申请阶段，周妄就算是想申请也没门了，只能等高二。

“还有。”周妄说：“你补贴在我工资上的钱，我暑假打工还你。”

林酒说：“不着急，你毕业以后再还我也行，暑假作业肯定不少，生活资金没问题的情况下，你作为学生，我身为老师，还是希望你把重心放在学业上。”

经过彻夜不眠的思考，周妄已经决定了，既然承了林酒的恩情，那就从今往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他立马点头，“好。”

林酒忍不住夸，“真听话，来都来了去教室自习吧。”

周妄乖巧应允，转身回了教室。

林酒看着他的背影，乐呵得合不拢嘴。

苏正泽看了她一眼，想起她刚才说‘毕业再还我也行’，便忍不住笑。

毕业再还，就要有人可还，就说明林酒说这句话时，潜意识里压根没觉得自己送走这批学生后，就要去寻死。

想到这儿，苏正泽脸上的笑意止不住更甚。

……

五四去京城看升旗是学生们自己选出来的，虽然不可避免的有些家长觉得自己孩子不在自己的陪伴下出行实在太危险，从而没同意，但依旧有大多数学生征得了家长同意，且苏正泽的支援解决了大多数学生的费用问题，于是京城之行很快就被敲定下来，校方开始安排交通、沟通酒店、制定方案，以及安排随行医疗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