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远在宿醉后的早晨醒来。天已大亮了,光线从没拉好的窗帘缝里透进来,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
头痛,恶心,胃里一抽一抽地疼。他反应了一阵,哦,昨天我喝酒了。
酒喝得太快,没一会儿就上了头。他记得是有小袁陪着的,但是他喝酒比自己多得多,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这是在自己房子里呢。谁把我送回来的?
他勉强挣扎着起身,把胡乱裹在身子上的被子拉开。空气有些微凉,他找出一件圆领衫套上。
厨房里传过来轻微的声响。房子里有别人。
他走去外面,看到一个女孩子在厨房里忙碌。
是那个为他做西红柿鸡蛋面的女孩子。是那个跟她很像的女孩子。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女孩子转过头,露出一个笑:“黎总,您醒啦?”
她把一杯水递过来,温热的。她说:“您先喝点水。我熬了粥,等着您醒呢,醒了就能喝,您家里只有鸡蛋,我就做了个煎蛋。”
黎星远面无表情地接过杯子,把水喝干。女孩提醒:“您先去洗漱吧?”
他放下杯子去洗手间,满身的酒气,他冲了个澡,感觉清醒了些。
再走去餐厅,一碗白粥已经摆在餐桌上。女孩小心地解释说:“家里没有别的食材了,我又不敢出去买,出去了我就进不来了。”
他看一眼她,她头发整整齐齐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简单的乳白色圆领毛衣,十分清爽干净。
他说:“回头给你把门锁指纹录上,你就能出去了。”
女孩子惊奇地睁大眼。他说:“小袁也能指纹开锁。你们是公司员工,怕什么。”
她哦了一声,把白粥和煎蛋推过来,笑道:“您先吃饭吧。”
他舀一口白粥喝下。白粥已经放置成了适合入口的温度,有些热,却不至于烫嘴,绵软又带一点甜味,喝着舒适熨帖。
一碗白粥下去,胃里舒服了些。女孩子捧来一条毛巾给他:“您头发还湿着呢,您要不要擦擦头?”
他洗完澡没仔细擦头,头发还在滴水。他接过来胡乱擦了擦:“一会儿就干了。”
女孩子欲言又止,他不理,又拿过煎蛋来吃,煎蛋煎的表皮微黄,有点脆口,咬开却是糖心蛋,带着恰到好处的咸味。不知不觉,煎蛋也吃完了。
女孩子悄悄又递上一碗白粥。他摇头不吃了:“剩下的你吃了吧。”扭头回卧室去了。
卧室里还有残留的味道,并不好闻。他拉开窗帘,上午的阳光斜照进来,有点刺眼。他推开窗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仰头冲着阳光,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把大脑放空,一时间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做。
也许过了好久,他才起身,起身时,手触到沙发缝里一个硬硬的东西,拿起随意一瞥了一眼。
防狼喷雾?
他走去厨房,女孩子显然已经吃完收拾好了,正坐在餐桌前发呆。他走到她面前坐下,女孩子立即站起来。他把那个瓶子往她面前一晃:“这是你的吧?”
她看了一眼,赔笑点头:“是我的。”就伸手来接。
黎星远却没有松手给她。她惊奇地抬头看他,他眼里带着一丝玩味,盯着她。
女孩子迅速理解了:“啊!”
她忍不住哈地笑了一声,又忍住,连连摆手,哭笑不得地向他解释:“这个不是防您的……我住的地方偏僻,有时晚上回去怕有坏人,就买了这个。昨天去接您,我打不到车,骑电动车去的,大晚上的害怕就带上了……真不是防您的。”
黎星远重复了一句:“不是防我的。”他笑了一下,把小瓶子还给她。
女孩子小声地问:“黎总……要没别的安排,我就回去上班了?”
他不置可否,说:“先给你把指纹录上吧”。
录指纹时,黎星远看到她的手,居然是一双小肉手,最下面的指节肉肉的,手背上还有几个小小圆涡,像婴儿的手。他站得离她太近,看她紧张,又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闲聊似的说:“你的手一点都不像你的手。”
周晴抬头看他,也笑了下,说:“我一直都是小肉手,不管我怎么减肥,手都是这么胖。我们妈妈说,小肉手有福气。”
他点点头,没去追问她的语病,“我们妈妈”。孤儿院长大的小姑娘。
录完了指纹,他说:“我们去公司吧,不知道小袁怎么样了。”
他去换衣服,回来周晴说:“我给袁哥发微信了,他没回复我。昨天晚上看他样子很难受呢,他说他要去医院输液。”
黎星远点头,拿了手机和车钥匙:“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