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久…好久没有摸我的头了…”这一摸她哭得更凶了。

“对…不…起…”隔着氧气筒，她艰难地发出声音。

“为什么要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任性，是我害你变成这个样子的，是我的错！”

她轻轻摇了摇头，摘下了氧气罩。

“你要做什么，不可以…”郡婷慌了。

“她有话想说…”乔扬看出了她的意图。

郡婷忙将耳朵靠近她，想听清楚她说的话。

“对不起，不能…陪你…长大…”

“没有，你看我都长这么大了，我很好…”郡婷拼命摇头。

“我害你受苦了…”

“没有…”

“是妈不好…”

“我没有怪你，我一直都是为你活着的，你就是我的生命，所以请你活下去好不好？”她哽咽着，泪流满面。

“我想…再自私一次。”她气若游丝。

“我、想、要、自、由。”她开始喘着气。

“别说了，快把氧气罩戴上！”

“放我走…”那似乎是一种请求，她撑着最后一口气也想求女儿放她离开。

“以后…为自己…活，你…自由了…”说完她闭上了眼，旁边的仪器上显示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妈！妈！你不要睡！妈！”任凭她再怎么大喊或怎么摇动母亲的身躯，都没有再得到任何的回应。

“不要！不要…”她的声音哑掉了，难过哽住了喉咙，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要这样！你妈一定不希望你这样…”乔扬走过来霸道地抱住她，她却拼命地推开他，想逃开他的怀抱，拒绝被他看到脆弱的一面。

看到她难过，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样难受。

“你知道她为什么拒绝动手术吗？因为她不要你再为她牺牲了。就算她这些年都是植物人，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你是怎么过的，她不要你再辛苦，也不愿自己再辛苦…看你难过，她活着也是痛苦，所以她更想要解脱，所以她才说要你跟她从此以后都自由，你就放她走吧！让她看到一个有着阳光般灿烂人生的郡婷，一个为自己活、为自己快乐的郡婷！放过你妈、放过你自己…”

乔扬的话她听进去了，抬头想看看他，不敢想象这番话会是乔扬对她说的，但脑袋一阵晕眩，只记得闭眼前的最后一眼，依稀看见乔扬哭了，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郡婷、郡婷…”乔扬唤着她，拍打着她的脸颊，但她都没有醒来。

他抱着她冲出了病房，沿途向护士求助，一路把她抱到急诊室去。

“放心吧！她没事…只是情绪太过激动，加上睡眠不足导致体力不支才会晕倒，倒是你…你脚上还血流不止，而且看起来已经流了好一阵子，你不疼吗？”

医生以奇异的目光看着他，他刚才还是抱着一个人跑过来的，可他脚上的伤一点都不轻。玻璃碎片好大一片直直插入了他的大动脉，伤口看起来极深，可他却一声都没喊疼，而且好像没发现似的。

“嗯！麻烦你帮我上药吧！”

“这伤口哪是上药可以解决的，必须先…先生、先生…”这啰嗦医生还没唠叨完，乔扬就整个人直倒在地上，又晕了一个。

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努力想睁开眼，发觉眼睛很疼，似乎有些肿了。她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情绪已经可以控制住了。她明白，就算再哭再闹，妈妈还是走了，乔扬说得很对，她那样让妈妈看见了会更伤心的，所以她必须挺住。

一转头，发现乔扬就睡在旁边的病床上，左脚还裹着好大一片纱布，这是怎么了？他今天为她做了好多好多，她都觉得无以为报了。这是她第一次发现，乔扬居然是个大好人，跟他平日爱使坏的个性完全不一样，也许平日的样子也只是他对真实自己的一种伪装而已。

这时，护士小姐进来巡房。

“你醒啦？觉得好点了吗？你是体力透支才昏倒的，吊了点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身上一些小擦伤都不碍事，刚给你上过药了都是皮外伤。”

“谢谢…我没事。”

“你饿了吗？要不要我去拿点食物给你？”

“他怎么了？”她摇摇头询问起护士来。

“他吖？你有这样的男朋友真的好幸福！明明脚上受了伤血流不止，你昏倒的时候还一直抱着你，跑得比正常人还快，看得出真的很紧张你。我听说他的伤口直接刺穿了大动脉，好像挺严重的，医生紧急给他动了小手术，现在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不过就是睡得有点久，应该也快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