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漠子口城外,行军大营。
苏子辛阴沉着脸,听着属下探子的回报。
到嘴边的鸭子竟就这么飞了,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让他的心里非常不好受,他走出帐外,看着远处漠子口城,心里暗自盘算。
他们这次是孤军,没有补给,全靠以战养战,攻城器械更是没有,如果要强行攻城,粮草、军械、士气都会是很大的问题,他并无十足的把握。
可恶啊……
他心里深恨起那三个闯入行宫救走张殷的意外来客,如果不是他们,现在的他绝不会如此被动。
“将军!”他的副将吴昭走了过来,说道,“已经把城围住了,只是还是被里面逃出了五批传信兵,属下抓住了两批,逃了三批,兵士们正在追赶,请将军责罚!”
苏子辛摇了摇头,说道:“半日之间,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那逃走的三批去的是什么方向?”
“分别是晋阳、五原和北原。”
“离这最近的是晋阳,来回一共需要六天,五原和北原倒是离得远,来回需要八天,按最坏的结果看,咱们需要在六天时间内攻下此城,否则便危险了。”
“六天……”吴昭为难道,“可惜咱们没带攻城器械,否则,就城里那点兵力,一天就能拿下了!”
“不要看他们兵力少就小瞧了人家,”苏子辛望着远处的城墙说道,“咱们是攻城,首先要填平了城外的沟壑和护城河,然后才能攻城,而且……”
“对面的守将是裴行,不知此人能力如何,但他的师父可是张须子。”
“张须子又如何?”吴昭说道,“咱们大将军未必就弱于他!”
苏子辛苦笑道:“如果父亲在这,我就不会这样发愁了。”
“大将军还有几日才能到呢?”
“估算着日子,应该就在这几天了,现在我把皇帝给弄丢了,真没有脸面去面对父亲。”
“将军已经做得很好了,谁知道突然冒出三个人来,坏了咱们的事,真是可恶!”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有兵士过来,说道:“报—— 将军,大将军来了!”
“父亲来了么?”苏子辛激动起来,“走,咱们出去迎接!”
营寨门口。
韩擒虎下了马。
“父亲!”苏子辛在他面前单膝跪下。
韩擒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进去说!”
“是!”
韩擒虎随即大踏步走向营帐,苏子辛走在他的身后,所过之处,兵士们齐齐止步,朝着二人行军礼,韩擒虎则同样行军礼予以回应。
两人进了帐内,其余人都退了出去,吴昭亲自带人守在营帐门口,韩擒虎直接坐在了上座,但苏子辛并未有任何不满,而是满脸愧疚,再度单膝跪在地上,说道:“儿子把皇帝给看丢了,请父亲责罚。”
“起来说话吧……”韩擒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到北山行宫的时候已经从那边知道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细问,你先站起来吧,仔细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苏子辛站起,说道:“回父亲的话,本来计划一切顺利,儿子已经成功拿下了北山行宫,抓住了张殷,但没成想,就在当天夜里,北山行宫里突然冒出了三个意外客,将张殷又劫了去。”
“三个意外客?”韩擒虎有些惊讶,“三个人就在你们三千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了?”
“是!”苏子辛惭愧道,“是儿子疏于防备了,当时刚拿下行宫,又抓住了张殷,儿子以为大事已定,军纪上有些松懈,这才被这三个人钻了空子,而且事后看这三个人的手法,像是军中的老手!”
“军中老手?”韩擒虎问道,“是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计划么?”
“应该不是,当时儿子接到报告,也想到了这一层,派出了探子去四周探查,结果并没有发现大军行动的痕迹,这三个人应该是意外来到此地。”
“你的意思是,三个军中老手意外来到此地,发现咱们扣住了皇帝,然后趁机劫走了张殷?”
“是……”苏子辛说道,“虽然有些离奇,但儿子并非以此开脱,而是除了这样,实在想不到其他的解释,请父亲责罚!”
“不必了……”韩擒虎摆摆手道,“如今事情已定,再追究谁的责任也没有用了,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
苏子辛答道:“张殷现已逃入了漠子口城中,据探子的消息,城中有其亲卫军三百人,其中骑兵两百人,刀盾卫士一百人,再加上本身的驻城守军两百人,一共五百人!看他们的意思,似乎是要死守待援。”
“死守待援,他们的传令兵派出去了么?”
“仓促之间,咱们围城太慢,被他们跑出去了三批传令兵,斥候曹的兄弟们正在追捕。”
“出兵很果断呐……”韩擒虎露出玩味的表情,“城中守将是谁?”
“裴行,”说到这里苏子辛停了一下,看了看韩擒虎,而后才说道,“张须子的徒弟。”